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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毒  



 

 一、我是

  最近我老做同样的梦,梦里有好多好多人,乱七八糟的。

  有多乱?太乱了。

  那些脸孔都曾经那幺的熟悉,好像就是我生命中的一些故事,又好像不是。他们中有好多人都恨我,从那眼神里可以清楚地看出来。他们为什幺恨我?我对他们干了什幺?我实在弄不明白。也许是人上了年纪就都爱胡思乱想了吧?我还弄不明白是不是在回忆。这事儿困扰了我有好一段时间了,弄得我不大睡得好觉。有时候我真懒得去想了,不过有一件事情必须得想明白喽——我是谁?

  火堆一跳一跳的,火苗中好像又在幻变出那些奇怪的脸孔了,不清楚。

  说来也奇怪:一般我醒着的时候那些脸孔虽然也往外冒,但总没有睡觉的时候来得清楚;睡觉的时候很清楚,清楚得有点吓人,但醒来之后一切又变得模糊。

  模糊就模糊吧,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到底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我为什幺会这样?我是谁?

  好像有点记忆了——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小丫头片子!

  她的确非常的漂亮,漂亮得使我这个自以为已经枯井不惊的男人也会……她是谁?

  外面好像是在下雨呢,下得很大的样子。还有风,风也很大,吹得这破庙都有点风雨飘摇的味道了。会不会倒掉?与其去想那些我实在头疼的事情,还不如关心一下眼前吧。怎幺脑子还是不大好使?连干嘛要来这个破庙好像也有点想不起来了,那不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幺?怎幺好像就忘了?!以前的我好像不是这样的幺,以前的我是个什幺样子来的?嗨!又是那个一团迷雾一样的问题了,这是怎幺弄的呀?

  风雨中好像有人在向这个破庙走过来了。哦,好像很不错的轻功幺。哦,好像是两个人。哦?好像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什幺人在悄悄地蹑着他们的蹤迹。

  我的耳朵在动,儘管动得很轻微,但的确是在动的。我的武功是进步了!

  我可以去夺天下第一了吧?为什幺要去夺那个屁用也没有的天下第一呢?和谁夺呀?想不大明白了又。我只是觉得那是一件一定要干的事情,好像以前的我就一直在为这事儿忙活来的,成了惯性了。

  脚步声很近了,就要到这破庙来了,来了。

  破门被推开了,讨厌的风夹带着斜斜的雨滴一下子就把地面弄湿了一大片,还有湿汲汲的脚印。我的火苗也被弄得一阵乱晃,整个破庙里的影像瞬间变得有点昏暗,而且有点光怪陆离的,所有的东西好像都飞扬了起来,密密麻麻地向我压了过来……

  我 头,伸手掠开额前纷乱的头髮。这头髮得好好收拾一下了,估计是不怎幺带劲的,摸上去干巴巴的,有点粘手,像一堆乱草似的,而且也忒长了有点。我以前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我……

  门口互相依偎着一对应该是情侣的少年男女,很俊。

  小伙子穿得很体面。虽然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上等的面料,上等的手工。呵呵∼我还识货着呢。

  小伙子长的也挺带劲的,不过那小妞就更带劲了。

  小妞的确是挺漂亮的,给人一种清亮亮的感觉。对,就是这感觉。

  不过我不大喜欢这样的类型的,我喜欢……

  但这小妞还是挺漂亮的,这不能否认。她有一张甜美娴雅的圆脸,眉毛弯弯的,眼睛也好像是弯弯的,好像是在微笑的样子。其实她没有笑,成了落汤鸡的女孩子应该不会笑得出来吧,但她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另外她还有一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那一点点柔,真不赖。她的衣服都湿透了,湿透了的感觉真不赖呀,她被沖刷得好像清亮亮的。那髮丝,那有点玲珑的曲线,那……

  其实也没什幺了不得的,我见过比他们俊得多的人,我真的见过的。

  小伙子在很仔细地打量我,目光好像有点无礼。

  我就那幺招人烦幺?为什幺他刚见我就这样?是因为我看那个小妞的眼神有点过于直接了?好看幺,干嘛不看?我不在乎小伙子的审视,我仍然那幺坦然地看着白皙的面颊上已经飞来一抹晕色的小妞,我喜欢看女孩子害羞的样子。

  小妞的确在羞涩中呈现了另外的一种妩媚。

  对了,就是妩媚,最近我的学问真的跟武功一样有长进了,嘿嘿∼女孩子在害羞的时候不见得是妩媚的,每人都有每人不同的表现方式,性格恬淡的女孩子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

  小妞是有那幺一种妩媚的味道的,她的面颊红了,她的头低了,她的目光变得有点淩乱,她的手不安地把贴在身上的衫子弄得不那幺……

  晚了,我都已经看到了!她的头髮滴下的雨滴顺着那脸颊滚落,沿着腮,从那圆润的下颌滴到她的胸前,融化在衫子上。那细缎的衫子就贴在身上,那里是一双看起来很娇小的突起,在突起的尖端有两颗小豆豆……夏天是好时候呢,女孩子的衣服很单薄,被雨水一打,那些奇妙的东西就无处躲藏了,哈哈哈∼

  「小可陆展元,挟内子归乡省亲,途中遇雨……」小伙子看起来挺生气的,不过他没发作,他跟我说了一堆挺斯文的客气话。

  当他很客气地称呼我为老伯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确已经是一个老头了。我老幺?的确是老了吧?不然,我干嘛一个劲地盯着人家小媳妇看?是在羡慕那光彩夺目的青春吧?是啊,年轻可有多好呀!你看,那娇滴滴的神气,那光洁细緻的肌肤,那挺拔娴雅的身段,那……那无处不在的韶华真让人羡慕呀!

  我看她,看了,还想继续探询那些青春的痕迹。我只是淫秽幺?我是有点淫秽的,我知道。我的目光在浏览了那些奇妙的曲线的时候,就给我的身体带来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仅仅是看,好像就有好多答案一点点地在我的脑袋里转悠,转悠得我很有点那个了。

  我是有点想那个,不过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幺,我缩到了旁边。女人,那是一种谜一样的动物吧?我喜欢那些曲线,喜欢那些美妙的感觉,同时,我还有点怕。为什幺会怕呢?我不大清楚。但我知道如果触摸的话,我的世界就会变得乱七八糟的了,很乱。我已经够乱的了。

  那也是一个夏日的雨夜,我记得很清楚的,那时候我还年轻。是啊,我也年轻过的,但多少有点想不起来年轻的滋味了。她也年轻,已经故去的人也年轻过的,这好像不怎幺需要去探讨的,但她为什幺在我心里一直都这幺年轻呢?

  她是谁?有点模糊了,不过她应该是我命中一个很重要的女人,非常的重要,我知道。

  山连着山,绿的,满眼都是葱翠的翠绿,晃得人眼睛都有点酸酸的。

  远处是雪山,那银白色的颠峰直插如云里去了,据说那雪山上住着仙女。那是胡扯,因为我武功还没练成的时候就上去过,一直到里云的那边,仙女的影子都没见到。我是有点那幺倔的,什幺事都要找到答案。找到了就高兴了?未必。至少关于雪山仙女的事儿就让我后悔了好一阵子。好像很快就不后悔了,因为我见到了仙女。仙女就是她。

  草地,树林,在雨中被摧残了的小花…这是什幺地方呀?怎幺这幺熟悉呢?还有也是这样湿透了的衣衫,还有混杂在飘雨中的那一丝甜香……

  她是仙女吧?她是。她的模样有点模糊了,我怎幺也想不起来了,但我知道她很美。

  她的呼吸很急促,也很热,很暖。她的目光还在躲避着我,淩乱,中间含着烦恼和一点焦躁。她的眉头皱得很紧,她的鼻翼和唇都不安地翕张着,她的下颌在抖,她的身体也都在抖,她的手……她的手真美呀,纤纤的,优雅而白腻,她手背上那几个乖巧的涡……她的手撑在我的胸前,颤抖着,但拒绝不是那幺的坚定。

  「二弟,二弟……别,别……不要……」

  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细细的,糯糯的,好像是带着令人迷醉的哭腔的呢喃,悠悠的,飘飘的。

  二弟?我是她的二弟?她是我姐姐?还是……?那个时候我在干嘛?

  雨落在我们的身上,丝毫也不能把那已经腾腾燃烧起来了的火焰熄灭掉,反而是在助长。她的头髮乱了,湿了,淩乱地依附在脸上,再加上那淩乱、蕴着泪光的眼波,还有那些要把我融化掉的战慄,我觉得要疯了。

  她在犹豫什幺呢?她是爱我的吧?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的秘密。我的确是知道的,但她现在在抗拒我,虽然那抗拒不那幺坚决。她在犹豫什幺呢?她的唇不是也热了幺?还有她的身体,还有她的手……

  我把她紧紧地压在树干上,紧紧地挨蹭着。淋湿的衣衫贴在肌肤上,有点凉,但很滑。也许是从那个身体传达过来的滑腻吧?不大清楚,也懒得去琢磨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呢。

  开始的时候,那唇在躲闪着,迴避着,颤抖着。那唇真好,润润的,嫩嫩的,凉凉的。

  我捧住了她的脸,凝视着那清澈的眼睛,凝视着,把我的烈焰传达给她。她愣住了,眼波蕩漾了一下,瞬间是火热的,但马上就笼罩了一层哀伤,她的泪滴掺杂在雨滴里了。我吻过去,从她的额头开始,吻她的眉,舔她的睫毛,然后把那泪滴吮掉……鹹鹹的。

  我感到怀中的身体软了,很软,她把她的身体都依靠到我的身上了。

  很快,她的身体又绷紧了,抵在我胸前的手突然很用力地推。

  「二弟,我们不能……」

  「为什幺不能?没你,我不行!」

  我很利落地化解了那推拒,固执地把她抓住,吻住了她的唇。

  她不张嘴,她绷紧了嘴唇,左右摇晃着头……

  我的手按在她的腰间。那腰很细,很软,同时很韧。

  她的身体在挣扎着,腰很用力地扭动着,挺着……

  我的手滑动了起来,在她的身体上逡巡了起来。那身体真妙,那些酥嫩的触觉,细微的蠕动,还有那些细软的凸凹。

  她的唇软了,绷紧的身体也软了,她的手从我的胸前滑开,扶住我的肩。慢慢地,她的手滑向我的后颈,颤抖着捧住了我的后脑……她的唇开了,变热了,身体也变的火烫了。吻变得热烈而甜蜜了,她也在吻我了。她开始从那些犹疑中挣脱出来了,她忘掉了其他的东西,现在,只有我和她了。

  我品嚐着那甜蜜,吮着她的唇,轻轻地用牙齿咬,然后,我把舌头伸进去,用舌尖去勾她的。

  她的唇羞涩地躲闪了一下,很快就乖巧地顺了过来。舌头交织在一起了,我们彼此体会着彼此的悸动。

  我的手划开了她的衣带。那轻柔的丝带飘落下去,于是我感到了来自于她的温暖,火热。女人的衣服很複杂,还好,这是一个夏日。

  我的手终于贴在她滑腻温润的肌肤上了。

  接触的瞬间,她的肌肤蠕动了一下,而细嫩的肌肤下面的肌肉好像也弹跳了一下,她又绷紧了。她的肌肤甚至有点烫手,我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掀起了一片涟漪,同时她也用鼻音向我倾诉了她的慌张。但慌张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使劲地搂住了我,使劲地揉搓着我,把我的头髮弄乱了,衣服也弄乱了……

  我得到了鼓励,同时那美好也的确使我沈醉。更强烈的要求在我的身体里滋生了起来,熊熊地燃烧了起来,不能遏止。顺着那纤细光洁的腰肢,我的手滑动起来,向上,细细地品嚐着那每一丝细嫩和光滑,以及那腻腻的酥嫩,还有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每一丝蠕动……

  我找到了,手指接触到了那曼妙的突起,那里好柔,好腻。抓上去,那些细嫩的组织会很淘气地规避,弹跳,逗引着我的手。尖端的那颗豆豆已经变硬了,好像从指间就能感到那颗豆豆细微的膨胀……

  我离开了她的唇,我猛地一把拉开了她的衣衫。

  她的肩,她的胸,她的腹,她的上身在我的眼前一览无余。

  我醉了,沈醉与她的美丽和热情。

  她胸前那双娇翘的玉兔随着急促的呼吸奇妙地酥动着,琥珀一般的乳头随着那酥动在空气中留下一些奇妙的辉迹。她的腹部也在起伏着,看到了那光洁的肚子上那个奇妙的涡了。那雪白的肌肤由于动情而瀰漫了一层奇妙的粉色的晕,她的身体似乎变得晶莹了,把她的美好向我散射了过来。她的脸也很红,她的眼睛紧紧地合着,长而捲曲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着,她的唇还保持着接吻的姿态,她的舌尖依然在动,她的唇际一派嫣红。她的脸是舒展的,有点急切的,她在等我。

  我再次挨过去的时候,把她的乳头含在了嘴里,使劲地吸过来。她轻声呻吟了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幺会突然想到了这个。想到这个的时候,我的心居然有点疼。

  为什幺会疼呢?她到底是谁?跟我有什幺关係呢?

  她应该是我命中很重要的女人,她好像已经……

  那感觉依然在我的心里保留着,多好,多妙。

  但为什幺会心疼呢?难道那是一个错误?难道得到那样美妙的时刻,我们把彼此都伤害了?她是谁?我又是谁?

  「老伯,老伯,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把我从狂想中叫醒了。

  谁在那幺使劲地喘息?还呼哧呼哧的。

  看到陆展元和那满脸关切的小妞的目光,我明白喘息的是我了。

  「这里有一颗清心醒神的药丸,您吃了吧。您是不是有点烧呢?」

  看到小妞那粉嘟噜的手掌中捧着一颗红色的药丸,我就直勾勾地盯着那小手,还有那戴着一个翠绿的玉镯的手腕。我觉得有些古怪的暗流又在我的身体里胡乱地窜了起来,我想咬她。可是这小妞真的很温柔,她使我捨不得去咬。

  「老伯,您……」小妞把手递过来了。

  「沅芷,不要接近他!」陆展元一把把小妞拉到了他的背后,他的右手按在了腰刀的刀柄上了,他对我全神戒备。

  我还盯着受惊了的小妞,我烦这个陆展元,他把我和小妞隔开了。我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乱,呼吸也越来越急,我的神经和肌肉都有点不大受控制了,我的骨头节也好像在嘎巴嘎巴地响……

  「大哥,这老伯是病了的,你看,他的脸可多红。」

  「沅芷,他很危险!」

  破庙的门好像是被风吹开的,光影变幻的时候,又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黑暗里。不过我还是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说不清感觉的女孩子。看到她,我吓了一跳。

  其实这个女孩子根本就不吓人,甚至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她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剪裁合体的杏黄色衫子把她那娇巧玲珑的身段衬托得很香艳。的确是挺香艳的,她比眼前的小妞要丰满一些,胸隆,腰细,臀圆,玲珑浮凸,而且她个子要高一些,很挺拔,同时也挺锋利的。的确是挺锋利的,她能给人那种感觉。长长的眉毛斜斜地飞向两鬓,那双凤目中有种冷峭的寒意,她的鼻子很挺,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脸上的线条也由于抿嘴而弄得有点冷,她的目光是扫的,她高高在上,冷傲不群,让人很不舒服。

  这目光,这目光我好像也在什幺地方见过!这是我吃惊的原因。

  在什幺地方见过?什幺地方?

  多少年了?那时候我好像还是很年轻,那时候我好像是跟几个被传说成神的人物在华山的绝顶搞了一次挺没劲的活动……

  华山!对了!我就是在华山脚下见到的这样骄傲的目光的。

  她牵着一匹很神骏的白马,她穿着青色的长衫,背着一口宝剑……对了,那会儿她就是这样的打扮,像一个行侠江湖的侠客。其实她就是一个侠客,她也不爱当女孩子,她连说话都像男人,她还骂人,杀人。

  我干嘛要对付她来的?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就是记得从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就有一些事情要办,而她对我很重要。

  是啊,她很重要。除了功利的目的,她几乎改变了我。

  想不起来第一次见她是在什幺时候、什幺地方了,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好像很没有名气。

  名气?嘿嘿∼其实原来的我好像不那幺在乎名气,我的理想是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刺客。

  刺客?对,就是这个很神秘的职业——躲在最不显眼的地方,用最直接的方式,去结束一个生命,像暗夜中的幽灵。

  哦!多奇妙的感觉,我喜欢,準确的说是当时的我很喜欢那样的调调。我从山里出来,我练成了绝世神功,我只愿意当刺客。我喜欢血的味道,我喜欢看人濒死时那绝望的眼神和凄厉的嘶鸣,还有热血溅在手背或者脸上那热乎乎的感觉,因为这些,我只愿意当刺客。人有了名气就会爱惜那劳什子的东西,尤其是好名气。为了那些感觉,我不爱名气,我只愿意当刺客。

  而且当刺客可以随心所欲地活,可以弄到钱。

  钱?嘿嘿∼我记得我原来很不在乎钱,觉得那东西有点髒,跟我心中的感觉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当了刺客后,钱突然有了点变化,那是一种得到衡量的方式了。对,其实就是不愿意出名的我,一样是希望得到一种肯定的。而钱就成了衡量的準绳,得到的时候,嘿嘿∼那是有快感的,类似于杀人、性交……

  为什幺那幺喜欢杀人呢?为什幺喜欢血的味道?为什幺……?

  脑子又他妈的有点乱了,好像哪根筋碰不得的,碰了我的心就乱成一锅粥。

  为了钱?对了,我就是为了钱从老远的雪山穿过了茫茫的戈壁,我从玉门关进来,过了灵武,我来到长安。我是为了钱来杀人的。

  那个人叫什幺名字来的?想不起来了。不过他好像特有名,而且是那种好名声。他的武功好像也很高,至少是被传说得很高。

  长安好大,好繁华!夜中的长安也很奇妙。沈沈的夜幕笼罩了这个美丽的城,那些华丽的建筑在夜色中被绚丽的灯火渲染得如同张开了翅膀,让人的思绪会不由自主地飞翔起来的。还有那些带着满脸满足的人,他们在夜和灯中寻找着乐趣。

  乐趣?呵呵∼我来也是找乐趣的。

  灯火映照下的夜空有点混沌,不再是通透的墨蓝和被冷月侵染的清光,虽然天际有我喜欢的冷月。

  我喜欢夜,同时也喜欢在暗夜中穿着白色的衣衫去品嚐夜的神秘,还有神秘中的那一丝奇妙的杀机。我得开始了,不能再流连在这混沌的城中了。

  那人不是我杀的。

  我赶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在格斗了,瀰漫着本来应该是我造成的血腥气。

  我看见了她,哦,那时候我认为是他。

  他穿着与夜一样颜色的衣衫,他的手里有一口比冷月还要冷的剑,他比我更适合做暗夜中的幽灵。

  他飞舞着,无声无息;手中的冷月随着他飞舞,电光石火;杀人的是那眼神!

  对了,他杀人的是那双骄傲、冷峭,同时又很美的眼睛。那眼睛很奇妙,在那样的关注中,好像没法去面对他的光彩。心先乱掉,然后被那冰冷的剑追蹤,然后……

  他的个子不太高,但给人的感觉挺高的,那青色的衫子随风飘蕩着,他显得很飘逸,有点像神仙。

  的确是有点像神仙了,他还拥有了神仙一样近乎完美的脸,他来刺杀,但他没有蒙面。

  我喜欢不蒙面的杀手,我就这样,我们不蒙面是因为我有信心,我喜欢有信心。同时我喜欢了他神仙一样的剑,那是杀人的,却用那样优雅的姿态,他飞舞的时候真的很优雅,他的腿,他的腰,他的……同时,我喜欢了那张脸。那样斜飞的眉,有点淡,很轻逸。那样的眼,哦,那骄傲冷冽的凤眼,他的眼角有点随着眉毛的方向,他就更有点冷。我觉得他有资格骄傲,他好看,而且有本事。

  好看?用这样的词来形容男人是不是有点那个了?我的确是觉得他很好看,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不能否认吧,你看那修挺的琼鼻,你看那一点红唇,你看那白玉一般的肌肤,那肩,那腰,那腿……他比女孩子还要漂亮。

  我的心怎幺好像跳得很厉害?我好像有点……

  「为什幺?你是谁?」目标挥舞着大刀惊恐地面对着美丽的幽灵,他惶恐不堪,好像还有点费解的样子。

  最后的格斗是在四个高手之间进行的,其余的都死了。由于剩下的是高手,格斗就变的很凶险。

  他一点也不在乎,他依然来去如电,轻灵似羽。他迴旋了一下,夜色中就留下一片光影,然后是一个家伙的倒下。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揭下你的假面吧,你以为自己藏得很深幺?」他的声音也很骄傲,他好像什幺都知道。

  「你是谁?你是谁?」

  「林朝英。」

  对了,她叫林朝英。

  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她差点就使我爱上的男人,这个秘密藏在我的心里好久好久,秘密!

  那时候我二十一岁,我记得,因为我的孩子刚来到人世。其实我是为了躲避才离开雪山的吧?好像是的。

  中间好像过了有几年。

  中间我一直也没法忘记那个暗夜中飞翔的林朝英。

  中间我好像变了点儿,我不再仅仅是因为感觉而杀人了。

  华山,我干了件蠢事之后又见到了她。

  二、华山一瞥

  蠢事?我蠢幺?我就是有点乱而已。

  男人和女人好,天经地义。

  我喜欢女人,我还喜欢不平常一点,我好像是和我的女人做了一件有点有乖伦常的事情。

  到底有什幺不寻常的?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我们的关係不寻常,好像是这幺回事。

  那个房间,那个人,好像不仅仅是我的,我只是在特定的时候才到那个房间去,才……

  那时的感觉在记忆里,香辣,而且刺激,我如火,她也如火。

  然后,我的心好疼,她则哭泣,我们好像在共同承担着一丝罪责。

  罪责?一点愧疚,是幺?但那滋味很好,刻在了我的心里,我喜欢。

  她好像有点受不了,她的眼睛里是矛盾的,一直到她把孩子生下来,一直到她生完孩子后那短短的时光,她好像从来也没有真正地解脱过的……我记得她的眼睛。

  为什幺呢?中间好像有点原因的。

  男人和男人好,那……?

  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我其实只见过林朝英一次。

  那个长安的不平安的夜,那剑……她那时是一个男人。

  一想到她,我的心就砰砰地跳个不停,我的头皮就发麻,我的血就不听我使唤地乱窜了起来……她的影子在我的眼前转悠,她的眼睛在看我呢,她的嘴唇微微地蠕动着好像要和我说话,她……我就无法自持。

  很奇怪,想到这个男人,我会这样。

  难道我这个人天生就不要按着平稳的轨迹去活人幺?

  我还干了件本来在我看来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我参加了这个鸟「华山论剑」。

  华山论剑?对,我记得很清楚。

  那好像是为了当天下第一,是为了名声。

  我什幺时候开始对名声有点热衷了的?是从那个夜开始的吧?我想出名了,想被她注意,想……

  还有争什幺《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这东西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我现在练的是不是那上面的功夫?我得到了?我是天下第一了?

  好像那时候不是我弄到手的,被一个鬍子都有点白了的臭道士给弄走了。

  那臭道士叫什幺名字来的?看来这脑袋是有点不好使了,唉∼其实那臭道士也不怎幺太老,他也就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但他的头髮和鬍子的确是白了,而且他好像不怎幺快乐。

  那个臭道士很厉害,我长这幺大,头回碰到比我还要厉害的人就是他。

  我好像能记起点事情了,那臭道士好像和我一样,他也对那些看起来有点狂悖的事情很执迷。

  从某种角度来说,臭道士是我的一个启蒙老师,他使我不怎幺对自己藏在心里的狂想感到噁心了,他给我开闢了新的一片天地。

  「师兄,师兄……」

  那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挺可爱的。不是说他长得有多好,而是那神气,他像一个没有被染的白纸一般纯净,好像是有这样的感觉的。  

  他的眼睛里面是什幺东西?我好像有点读懂了,那是种很奇特的激情,那幺的直白,不加掩饰。

  他站在那个臭道士的背后,轻轻地解开了臭道士的髮髻,让那花白的长髮披散开来,他轻轻的梳理着,他的脸贴在臭道士那张清文雅的脸上,蹭着……

  我的天!原来不仅是我!我只是会想,他们……

  「师弟……」

  那张清文雅的脸上的纹路似乎都平息了,他那幺的舒展。他闭着眼睛,静静地体味着来自背后的温情,他在等什幺?

  那胖乎乎的手从肩膀动了起来,他划开了臭道士的衣服,他让臭道士那有点可笑的胸膛露了出来。

  那胸膛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的确,那些足以致命的伤痕使那胸膛看上去有点吓人。每一个伤痕就是一个故事吧?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生?

  那胖乎乎的手在那胸膛上滑动了起来,触摸着每一个伤痕,轻轻的,柔柔的,皮肤摩擦着,发出「沙沙」的,热辣辣的声音。

  臭道士脸上的肌肉微微地蠕动了起来,他的呼吸也急促了,他按住了胖乎乎的手,引导着……他的脸上是一种沈醉的感觉。

  那胖乎乎的手居然滑过了臭道士的肚子,居然消失在那堆积着道袍的地方里。

  他们的唇交织在了一起,他们彼此抚摸着,他们觉得很美妙,是全身心的投入了。

  我的天!可以幺?男人和男人是可以这样好的幺?原来不仅是我的心里藏着这感情的,原来……那幺,我会去喜欢林朝英吧?我会!

  臭道士扶着松树的树干站着,他的脸贴在树干上,他的背微微地扭动着,他的背上也有好多伤疤。

  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跪在臭道士的背后,他捧着臭道士的……

  是这样的幺?这答案满意幺?

  那肥头大耳的家伙居然是在舔臭道士的屁股,他很仔细地在那臀缝中来回地舔舐着,来回地舔。

  他的手绕到了臭道士的前面,握着那黑漆漆的毛髮中软了吧唧的那个东西,细心地揉搓着。

  怎幺还是软了吧唧的?看样子不是已经很兴奋了幺?你看,你那屁股扭得不是已经很浪了幺?舒服幺?

  「师弟,师弟……」

  臭道士转过身子,使劲地把肥头大耳的家伙搂住了,他让他靠在树干上,他吻他……

  我看见了,他的屁眼湿润了,还微微地张开了,一个小洞,螺旋的皱褶好像是在笑呢!

  他的身体越来越低了,他吻过了他的唇、他的下颌、他的脖子、他的胸,他在他的胸膛处停留,他琢磨着他的乳头,那乳头居然也像女人的乳头那样勃起了。勃起的还有另外的东西,那东西在臭道士的手里,他揉得很仔细,很尽心。渐渐地,臭道士跪在肥头大耳的家伙的身前,他用嘴唇轻轻的吸住了那红艳艳的龟头,他嘬了一下,「啪」地一声清脆的响。

  肥头大耳的家伙痛快的呻吟出来,他的脸上很红。他的嘴大张着,在喘气,同时还把舒畅的吟唤掺杂在鼻音里,加上那粗重的呼吸,把空气都弄得热辣辣的了。他的手死死地反过去扣住了树干,他的肌肉不安地弹跳着,他挺着肚子……那肚子挺好玩的,圆鼓隆冬的,一晃一晃的。

  臭道士把那根受到鼓励和慰籍的阴茎含进了嘴里,他努力地吸吮起来了,还刻意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的身子也变得燥热了起来,我的心不受节制地在乱跳,我的热血流窜着。

  我还感到了自己肌肉的扭曲,最厉害的会阴的位置,那地方一抽一抽的,睪丸的变化促使阴茎变得……

  更古怪的是,会阴的抽搐带动了肛门括约肌的蠕动,那个腔道居然好像也传达着一种很奇特的酸楚,我屁股的肌肉紧张得都有点酸了。

  我的脑海里幻变出林朝英的影子。

  他冷冷地看着我,他的衣衫随着风飘去,他的身体展露出来了。

  他的肌肤应该跟他那白玉一般的脸颊是一样的白嫩吧?或许更……

  他的肌肉应该比臭道士要优美吧?他武功很好。武功好的人不可能没有一身漂亮的肌肉的,比如我的。他的肌肉应该更好的,他的身材那幺好,他有点清瘦,但那幺的矫健。他的腿多漂亮,他的屁股应该比臭道士的好得多,他的……我想去摸他的阴茎,想也像臭道士那样,也想让他吸我的,我好想……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自己的腰带,贴着紧张燥热的小腹,穿过那茂密的毛髮,握住了正在挺立起来的阴茎。好烫手呢,还有那酥酥的脉动,还有那细微的膨胀,还有受到揉搓的时候带来的悸动…他们可以,我有什幺可顾忌的,还?

  两个人贴在了一起,臭道士伏在树干上,焦躁地挺动着屁股,而肥头大耳的家伙在后面抓着臭道士的腰,他吆喝着,把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撞在臭道士的屁股上,「啪啪」地……

  可以幺?有什幺不可以的?哪来的那幺多可以不可以?他们不是很快乐幺。

  我没心思练功,我就在想自己心里的那点儿事情,想林朝英,想和他在一起。奇怪的是,我好像没有去想孩子,我也没有想在雪山等我的那个她。我就是在想林朝英,我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和心,我没办法。

  华山论剑就要开始了,这样的状态,看来天下第一要泡汤了。泡汤就泡汤呗,有那幺重要幺。

  林朝英来了,他和一个看起来一塌糊涂的小伙子走在一起。我是在华阴的听雨轩中碰到的他们。

  我,我那个时候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所有的热血都涌到了脑袋上,四肢都轻飘飘的没有了力气,人好像也要垮掉了。

  林朝英好漂亮。他的白马好漂亮。他的白衣,他在阳光下显得清亮亮的,如同透明了一般。可能是太阳晒的缘故吧?那白玉一般的面颊上飞来了一抹霞彩。他的唇依然骄傲地抿着,他的剑在他那白皙欣长的掌中。他的剑气呢?他怎幺好像不那幺锋利了?他应该是象宝剑一般锋利的吧?他怎幺在笑?那笑很爽朗,他笑得真……

  他的笑不是给我的,他居然把那笑容给了旁边的那个灰头土脸的家伙。

  那家伙是谁?我不认识。

  看那补丁落补丁的破烂儿,看那乱草一般的破烂头髮,看那傻乎乎的表情!

  哦,那表情其实一点也不傻乎乎的,那小伙子虽然邋遢,但……

  我的天!那小伙子好神气,他的眼睛里流淌着狂放不羁的热情,他大大咧咧地包容着所有的目光,他微笑着,头始终是微微地昂着的。

  他的破烂衣服一点也不重要了,他的破烂头髮一点也不重要了,他多有光彩!

  我怎幺办?我怎幺好像慌得要命?别慌!你不能这幺没出息!你比那小伙子差幺?不差吧?

  我扶着桌子,伸手整理自己的头髮,伸手抹自己的脸,担心是不是会有眼屎,我揉自己的脸……怎幺好像脸上的肌肉都在跳?跳个什幺劲呀?!

  对了,那小伙子没有我个子高!他的,他的衣服也没有……衣服很重要吗?我尻!

  为什幺林朝英跟他走在一起会那幺高兴?他们…?别他妈的乱想,别乱想。

  我按住自己的胸口,使劲地按。不使劲的话,我担心我的心会撞破了我的胸膛,会把我引以为傲的胸肌给搞乱套了。

  我这是怎幺了?我怎幺突然没有了自信?这是搞的什幺鬼呀?

  我憋住气,不敢喘。

  他们居然进来了!他们居然就坐在我隔壁的位子了!他们……

  我的脖子好酸,我想去看他,可我又不敢。我担心他会因为我目光中的醋意而对我有什幺反感,我担心……

  醋意?我吃醋了?我为了那叫花子吃醋了?就因为林朝英跟他在一起?

  他们什幺关係?他们会不会……?

  别瞎想,别他妈的瞎想,我尻!

  我脊背的肌肉也好酸,我想去看他,可我又不敢。我担心……

  我他妈的该怎幺办呀?这辈子我也没这样没主意过!我怎幺了?

  我住在华阴有名的「留仙居」,挺舒服的。

  可我睡不着觉,真睡不着,我在想他,满脑子没有旁的事情。

  睡不着的原因还有一个,我隔壁住了一个傻X,他他妈的一到晚上就他妈的吹笛子,他管那叫箫。

  那箫声总那幺落落寡欢的,好像是一个寂寞的人流浪在无边无际的莽原上,天,云彩,草原,山峦,水,草,他,好像都是他的,又都不是他的,他他妈的好孤单。

  后来听说他吹的不是莽原的事儿,而是海。

  海?海他妈的什幺样呀?我没见过,我就觉得他吹的是在莽原和雪山间的迷茫、孤寂。他说什幺,我也不信。

  他的箫声老把我的担心给凝聚成一个具体的样子,林朝英好像是在给那叫花子洗脚了,好像在喂叫花子吃东西……

  我操他妈的,我真想去削那狂小子一顿!

  可我又不能那幺干。

  夜静的时候,我好需要那箫声。

  有月亮的夜晚,我好需要他陪我喝一杯。

  我们成朋友了。

  那狂小子叫什幺来的?

  这个夜晚的月亮好圆,好亮,墨兰色的苍穹无边无际地舒展开去,通透得看不见底。

  小园里的流水叮叮鼕鼕地欢唱着,枝叶,草,以及草丛中藏匿的小虫也在温柔的微风中来凑趣。

  狂小子坐在我的对面,他不看我,就用那只好看的手摆弄着那看起来很漂亮的玉箫。

  他很漂亮。

  他的个子也没我高,但看起来一点也不矮。他的头髮老梳得一丝不苟的,束髮的金冠很精緻。他的脸很漂亮:那淡淡的眉毛很帅;那充满了柔情和冷寂的凤眼很有华彩;他的鼻子修挺笔直;他的唇的线条很硬朗,那是他外表中最刚烈的地方。

  他总是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饭,住最好的房间,他有点挑剔。他说,那是他应该的,因为超卓的家伙,当然要得到超卓的待遇,人不能对自己没要求。

  他给人的感觉很骄傲,其实我知道他很孤单,心里很热。有的人是这样的,他们看起来很傲,不容易接近,其实他们需要安慰,比如我和狂小子,我们是这样的。

  狂小子把面前那一杯酒一饮而尽,看着我,「锋兄,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

  我爱跟他喝酒,可不爱跟他聊天,他老爱给我讲道理,我不爱听。但我爱听他吹响那玉箫,那箫声能让我读懂他,就用心去聊天,多好。

  他开始吹了,其实他很精,他知道我不爱跟他聊天,他知道我爱听他吹箫。

  他又把我带到我的莽原和雪山的旁边了,我一个人在走,不知道到哪儿是个头。好像身边还有了一个人,离我好远……

  一阵清冽的筝声开始答和了狂小子的玉箫。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这筝声……

  我感到一个人在向我走近,感到了他的体温,感到他的眼波,感到……他温柔地解释着我心中的疼,他好像在抚摸我的脸,我的身体,把我的狂躁和不安抚慰掉,他有把我的热情吸引过去的力量,我觉得。

  心灵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奇妙了。

  我没有回头,我只是用自己的心就能感觉到是我等的那个人,他的到来使我心慌。月亮怎幺好像失去了光彩,而夜空就格外的通透了,所有的杂音消失掉了,连狂小子的玉箫也不再扣动我的心扉,只剩下柔婉悠扬的筝声。

  他在让我读他吧?好像又不是。他在干什幺?好像是在与别人应答。他…?

  是林朝英,他又穿着夜色一般的青衫,他疏疏落落地坐在假山上的那个凉亭里。旁边有一盏灯笼映亮了他的脸,他的人,他旁若无人地挥洒着。

  知音人在天涯?我在这儿呀!

  我站起来,有点不稳,我扶住了桌子,我看着那个方向,但没有勇气过去,我只能就这幺看他,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飘舞的袍袖,还有他的旁若无人……

  他不是来弹筝给我听的!他是……?

  我的天!他和狂小子是什幺关係?他的眼里好像只有狂小子,他的筝声也是给狂小子的!我怎幺办?

  狂小子的玉箫转调了,他问。

  筝声也转调了,他答。

  我空剌剌地被遗弃在夜色如水之中,我要疯掉了。

  这个夜晚之后,我不在「留仙居」住了。

  我还喜欢狂小子的玉箫,也喜欢狂小子,但我受不了他们的答和,虽然留在那里可以看到他,但我还是受不了被冷落的滋味。

  我搬走了,搬到了华阴城外的静林寺住。

  静林寺不大,环境还不错。

  和尚也不赖,很懂得钱的妙用。于是,我住的挺好的,吃的也不错。

  和我前后脚住进来的有一帮有钱人。

  为首的是一个锦袍玉带、气宇轩昂的小伙子。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从南方来的家伙,小个儿,大夯头,高颧骨,厚嘴唇,皮肤挺性感的,被阳光搞成了非常牛X的古铜色。他的眼睛很亮,有点像星星,眼神则像火。是个挺带劲的小伙子,尤其是他待人很随和,不笑不开口,说话也很得体,我挺喜欢他的。

  不过我不喜欢他的那些随从,一帮狗仗人势的家伙!在主人的面前象孙子;在外人的面前,我操他妈的,就把那闪亮的犬齿给抖搂出来。真他妈的贱!

  林朝英又来了,他只身一人带着他的宝剑,穿着一件火红的长袍。他烧了过来,他先替我教训了那些狗奴才。

  我出来的时候,林朝英还是没有看我一眼,他的注意力在那个火一样的小伙子的身上。

  他们很快就用自己最得意的武功较量了起来,打得很热闹,也很漂亮。

  林朝英到底在干嘛?他陪叫花子吃,他陪狂小子玩音乐,他跟这火一样的小伙子切磋武艺,那幺他会对我怎幺样?

  我的脑袋终于有一点清醒了,我真的发现他在干一件他认为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傻,我只是有点爱上了他,我知道。

  一条清流从华山流下来,是要混迹到那浑浊的黄河里去的。我觉得很好玩,那浑浊的黄河是由这些清流汇聚的,那她怎幺那幺浑呢?

  我坐在清流的边上,扒下自己的鞋袜,把脚丫塞到流淌的溪流中去体味那清澈和一丝彻骨的清凉。

  另外,我在等他。

  已经听到马蹄声了,很轻快。

  那是他吧?我总觉得他不会放过我。

  他已经够忙的了,他要对我做什幺呢?会……?

  我觉得自己的心又没完没了地跳个不停。那丝清凉变得火烫了,溪流似乎都沸腾了,还有那带动了树枝摇曳的风,那风好像也变得热辣辣的了,要把树点着,也把我点着了,要。

  马蹄声变得轻缓了,「得、得」地来到了离我很近的地方。

  我看见溪流中清晰地映出那一人和一马。

  人穿着白衣,比溪流还要清澈,他的手轻轻地掠开额前的秀髮,他的眼睛合着, 着头,嘴唇微微地张开着,他在体会那风,以及阳光的爱抚。他的剑在背后,杏黄色的丝绦随风飘洒着,扫在那比女孩子还要娇美的面颊上。他的白衣在风中飘蕩着,他的人似乎也蕩漾了起来,那身体矫健而灵秀,修铤而曼妙。那随风拂舞的柔丝在风中飘蕩着,把阳光和溪流都幻变成了不确定的光影。他随时都会随风飘逝,再也不能捕捉。

  我目视着清流中的影子,琢磨着涟漪中的变幻。我琢磨不明白,但我很激动。我实在是想看一下溪流外的他,好想,但我好像没有勇气去面对他的眼睛,我好像没法去面对他,为什幺?我有点慌了幺?不是就那幺热切地等待着这时刻的到来幺?

  他在清流边蹲下了,还是不看我一眼,他捧起清澈的溪水清洗着他的疲惫。

  他看上去是有点疲惫的,他还轻轻地歎息了一声。

  那歎息把我的心抓紧了,我好想弄明白他心中的忧愁。

  歎息的人的内心一定是有痛的吧?如果我能,就是我能,我觉得我能。

  我的肌肉都弹跳了起来,有种神奇的力量在怂恿着我,过去,安慰他。

  可我没有,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为什幺没有过去。

  可能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丝疑惑吧?可能我在等待他的行动?他来是有目的的吧?

  「好好的喝吧,这水甜幺?」

  他梳理着白马的鬃毛,温柔地抚摸着白马的脖子,他的脸贴在白马的肩上,静静地听着白马的心跳和呼吸,当我不存在。

  「累了幺?雪儿。我真的好累。」

  他的眼睛合着,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他的嘴唇也蠕动着。他的手在白马的毛髮中温柔地抚摸着,轻柔而优雅;他的脖子伸展着,他的脖子纤细而柔美,阳光和水色的辉映之中,那肌肤如同透明了一般,肌肤中渗透出来的生机清亮亮地瀰漫了过来。

  我最大的勇气就是那幺怔怔地看着他,我最大的勇气就那幺怔怔地想着做那匹白马。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肌肤,我会哆嗦吧?不能哆嗦,那多没出息呀。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嘴唇,我会哆嗦吧?不能哆嗦,那多没出息呀。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

  会幺?他会来抚摸我幺?哪怕是仅仅握一下我的手?他的手好漂亮,那幺修长而纤美,会很软幺?这可有点癡了,练武的人的手再好看,也不会很软的吧,那些茧子是我们的荣耀的,他也不例外吧?他的手会很热的吧?会带来……

  如果他握住我的阴茎,他的手再轻柔地揉搓我的阴囊,把睪丸侍奉得舒适,哦,如果他的手指滑过我的会阴,接触到……我的天!

  如果我也摸到了他,他的胸,他的腹,他的……他的屁股肯定特有弹性吧?他的那地方是什幺样的?会很漂亮吧?那还用说吗!

  如果……怎幺有那幺多如果呢?你什幺时候变得这幺多如果的?你不是很善于把如果变成真实的吗?你怎幺会在他的面前这样的怂?!

  「美女妖且闲,採桑歧路间。

  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

  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干。

  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

  罗衣何飘跸,轻裾随风还。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行走用息驾,休者以忘餐。

  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

  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

  容华耀朝日,谁不惜令颜?

  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

  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

  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

  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歎。」

  他轻轻地唱了起来。

  他的歌声把我心中的那些如果都给打消了,如果就这样,他来仅仅是为了我,他的歌也是给我的,没有那些如果的话,我想我也是很幸福的,现在他是为我。

  而我就在等他,他知道幺?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槲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猿猴,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胡虏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有点豪迈,也有点忧伤。我不知道他在唱什幺,但我知道他是在思念什幺了。那是我幺?

  他停下来了,突然,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看见那明澈的凤目中盈盈地含着泪光,他不再骄傲了,不再冷冽,他突然变的有点伤感,无助,脆弱。

  珍珠一般的泪滴从那凤目中滴了下来,顺着他的面颊,滚落下去,落在草尖,化做粉碎的碎片。

  他怎幺了?谁把他这样的伤害了?是我幺?

  带雨的梨花落了,他的头再扬起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落寞的微笑。

  这微笑在那泪光中格外的凄清,他把我抓得死死的了。

  笑容在阳光中不能磨灭地延续着,儘管他已经上了白马,带着那丝心碎离开了我,消逝不见…… 

  三、不能承受之轻

  我必须反省,必须反省,我来干嘛来了?

  年轻,绝世武功,我还有钱,有女人,有心中嚮往,我……我心中有了他,他无处不在,让我无处躲藏。

  奇怪,我怎幺越想反省就越想他?

  不能这样,真的不能,你有……有一个被你伤害,同时又在等你的女人,看到她,你不是曾经那幺的热情如火幺?怎幺她在你的脑袋里越来越轻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刚刚来临人世的孩子幺?他们都在雪山等你,他们都需要你,你来这儿干嘛?为了那名声?为了那《九阴真经》?为了……

  我有什幺办法?我的心中有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地去爱一个男人很荒唐,我还没弄明白怎幺就被他给抓住了,我……我有什幺办法?他让我无处躲藏。

  一次,两次,三次……我可以掰着手指把我们见面的时刻数出来,我……我没法数出他跟我说了什幺,可是……

  他的白马,他的白衣胜雪,他的青衫如梦,他的火一般的烈焰,他的剑,他飘去时留下的那丝伤感,他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身边,他已经把我死死地抓住了!

  你想怎幺样?想怎幺跟他相处呢?就为了那没有结果的缘?就仅仅是因为那是一种你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激情?就仅仅……?

  我有什幺办法?我的心中有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地去爱一个男人很荒唐。结果?激情?缘?人在这个时候真的可以把该与不该分的那幺清楚幺?我连干嘛要来华山都不知道了,我只想着他。

  心中有了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可以忘忧,同时又愁肠百转,那滋味可真是奇妙,说的清楚幺?不知道。

  华阴的夜很静,通常一个不怎幺大的地方的夜都很静。山风从哪儿过来的?一点忙也帮不上我,我的心还如同燃烧,还在……

  狂小子告诉我,我们今天喝的是「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喝了就没有烦恼了?我尻!

  「那是曹子建的乐府《美女》。『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那是桑林美景。这风和日暖的优美环境是在引出下面的美女。『攘袖见素手……』这是美女的美,衣着,容貌,宅第,这是在说美女的『妖且闲』。最后呢?最后是在说美女的等待,她等什幺呢?她有自己的主见,她『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这里有一点点苦闷……那是《白马》又叫《游侠》,写的是一个忠勇的游侠健儿,他武艺高强,勇于献身,他……」

  一杯「醉生梦死」下去,狂小子的话就多了起来。

  今天,我想听他胡说八道,想他揭开我心中的迷团。

  美女?他是男人呀!他说的是我幺?说我在……?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我的天!他在想什幺?他知道我在想什幺!

  白马?游侠?那是谁?他思念的这游侠是谁?我?不会吧!谁?

  找到一个答案未必就好,真的。

  狂小子又吹箫了。

  我得走,今天我受不了那玉箫,我也不愿意只身一人去莽原中流浪。

  「醉生梦死」屁用都没有!被夜风那幺一吹,那酒劲还一个劲地往上反,想吐,脚下也有点发飘,他妈的!

  华阴的夜,今天挺忙活呀!没有月亮,到处是一片迷茫,但有夜行人,飞来飞去的。

  「裘千仞,你这样的角色也想来参加华山论剑?」

  我的耳朵「嗡」地一下,是他,他清冷骄傲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我 头,使劲地揉自己的眼睛。他在街心,他的衣衫随风拂舞着,他的髮丝在流浪,流浪的还有那不灭的神光离合。他站得很直,挺拔,玉树临风。他的出现总是那幺的不一样,他又是暗夜中的幽灵,又是那剑。他穿着那如梦的青衫,与这夜合为一体,向我包围过来。

  华山论剑?他也是来参加这聚会的?他……?

  他对面是一个小矮子,虽然很矮,但很壮,那褐氅似乎包裹不住那结实的肌肉,他给人一种要爆发的感觉。

  裘千仞?什幺东西?就是那丑八怪?

  裘千仞的出现挺有趣的,需要这样的对比,这就显得他那幺的卓然不群。

  格斗,两道人影交汇在一处。

  那裘千仞的掌法很厉害,很淩厉,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威猛。

  他呢?他依然来去翩然,轻灵似羽。

  和裘千仞这样的对手较量,他不用我操心。

  他不会是为了华山论剑才这幺忙活的吧?我觉得。

  他是来搅局的?他不喜欢别人来参加这华山论剑?他在搞什幺名堂?他是一个谜。

  我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我不愿意想他要干什幺。他对我干什幺也不重要,可是他总也不对我怎幺样,我就那幺被他忽视?你来把我怎幺样吧,哪怕是拿着你的剑,我就是想你来只为我。

  我想过主动地去找他,只想过,我的勇气在行动的时候总是消失不见,我不敢。也许是我担心一旦我主动,那幺我们之间这一点点的思切也要消失掉,我不能。

  他是那幺的高高在上,让我有点不能触摸。

  但我非常想,这想念使我的热血如沸,热情如火。我需要他,一想,我就慾火焚身,那滋味太……

  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林中有我熟悉的沙沙的躁动。

  我不喜欢竹子,不是我不喜欢竹子那挺神气的样子和绿,我只是不喜欢那空空的肚子,我不爱空。

  但我喜欢竹林,因为里面有我喜欢的东西,它们没有思维,也许有,谁知道呢,它们眼神冷漠,它们通体如水。

  夜风吹得竹林摇曳起来了,沙沙的声音变得巨大。

  它们来了,是我召唤的,它们听我的。

  它们看着我,拜服在我的脚下。

  我喜欢这感觉,这种君临一切的滋味不赖,我还需要它们。

  夜风掀起了我的衣衫,白色的衣衫有一段时间没有洗了,有点髒,以前的我是不能容忍的,现在就那幺地了,我没心思收拾。

  我解开衣带站在风中,慢慢地把衣衫褪去,让风抚慰我狂躁不安的肌肤,身体,我能感到那丝彻骨的轻鬆。

  我看到我的肩,很宽,漂亮的三角肌,漂亮的斜方肌,漂亮的……我的胸肌多好,我让它们动,它们就动;我的腹肌,那均匀分布的两排神气的小东西多带劲!

  这样的我就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我解开裤子,让它们滑落在脚边。

  滑落带来一阵凉飕飕的颤慄,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凝视着小腹下端那乱蓬蓬的阴毛中那引以为豪的东西,他正缓缓地 头,指向苍穹。

  这样的我就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他来了,在我的眼前,在我的心中。

  他正在仔细地欣赏着我的身体,那目光中有点炙烈的东西在跳跃着。

  我有点害羞了,在他的面前,我真的会有点羞涩的。我轻轻地转身,侧过身子,用手摀住腹下的不文之物。

  为什幺是不文之物咧?这是男人吧?谁把这叫做不文之物的?我尻!这是羞涩的来源?看来还真是,即便是我,害羞的时候不也第一时间地去遮挡那里幺。

  我他妈的没害羞,我就是有点心慌。我的心在砰砰地乱跳,我的呼吸在不受节制地拉风箱,我的皮肤在变化,我的肌肉抽抽搭搭地乱跳,我的……我手里的东西在胀,我在等着他。

  他没说话,他的样子也好模糊,只留下那比月色还有清澈的眼波,他的眼波抚摸着我的背,我的肩。

  他过来了,带着他的体温。他怎幺是没有体温的?也不是没有,但不温暖,掠过我的肌肤的时候,带来了酥麻的同时居然是一种腻腻的感觉,怎幺回事?

  我没工夫去琢磨明白,我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我靠在竹子上,一边粗重地喘息着,一边躬着自己的背,想阻止自己没出息的肌肉的弹跳,想使我平静下来。又不是那幺的想平静,这样被燃烧的感觉可有多好呀!

  他的呼吸吹在我的后脖颈子上了!他的手在我的肩头了!他的脸颊正在……正在挨蹭着我的脸!他的髮丝随风飘过来扫在我的脸上了!他的唇碰到我的耳垂了!

  他的唇多好,温润而娇嫩,湿润而柔软,带着温情,同时也带着激烈。哦!他的舌尖,灵巧、湿嫩、淘气。

  他的唇衔住了我的耳廓,他一点点地沿着我的耳朵逡巡了起来,还有那淘气的舌尖。

  好痒!那痒直刺入我的心脏,毫无保留地把我击穿,那种麻痒和心慌,在加上掺杂在里面的战慄沿着我的脊髓,迅速地在我的身体里飞旋跌宕。

  他的手从后面穿过来,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胸,很仔细,越来越用力了,他把我的心跳调动。同时乳头处被他的指甲刮了一下,那阵没法躲藏的心慌使我的胸肌动了起来,这不是我要动的,是他要,我听他的。

  他的另一只手沿着我的肚子浏览着我的腹肌,一块一块地细细地挑剔。

  哦!他的手指经过我的肚脐带来了一阵酸软,那酸楚从肚脐飞过来,直接刺激了我的嗓子,或者是舌头?我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了,想叫出来,好想叫。

  他的手滑过我的小腹,他终于……哦!他在撚弄我的阴毛了,拽,我一点也不疼。也许是疼的,但那疼化在了热切中,变得刺激。他的指甲好像是无意地刮到了我的阴茎,我吸着凉气缩了一下身子,可刮的那一下好刺激,我的阴茎都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更伸展了。

  他开始吻我的脸,我的脖子,我的下颌;他的手离开我的胸膛,他刮弄着我的肚脐;他的手不再犹疑,他把我的阴茎包在掌心了,那掌心好软,也好暖;他的揉握直接地在龟头上留下了战慄,而战慄向上,把酸楚夹带着,再行,飞过我激越跳动的心,指引着各处传来的抽搭,经过我的咽喉,调动我的喉舌,然后在脑袋里形成一个盘旋不定的漩涡,把我笼罩掉。我好轻,轻飘飘地无所凭依,如同在飞翔了,是他带着我的……他的手托住了我的阴囊,揉握。睪丸得到了暖,得到了抚慰,又是一种全新的妙!他的指尖刮到了我的会阴,他的指尖刮到了我的……他在细细地挑剔那些纹理了……

  我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我想的,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我就是没想到居然会这样的厉害。他把我搞得「哦、哦」地叫了出来,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样的叫,从来也没有过。但真好呀!

  他的唇移动了,他的舌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一丝沁凉,然后落在我的肩上,滑动,浏览着我的肩胛。集中到脊背中间的那道沟,沿着我的脊柱,他流淌下去,一丝丝地品嚐着我,带动着我的肌肉扭曲、抽搐。舔到我的后腰了,好酸,好痒呢!他……他的唇终于在我的屁股上了,他嘬了一下,居然张开那樱唇在我的臀尖上用他的贝齿留下一阵刺痛。哦!他来了,他的舌尖探进了我的臀缝。

  我不由自主地收缩了屁股,夹住那灵巧的舌尖。他的呼吸暖乎乎地流过我的臀缝,我又放开了肌肉,真的好舒服呢。他的舌过来了,他用他的唇把那里包住了,然后用舌尖轻轻地抵在了那些柔软的肉褶上了,他一旋,我就叫了出来,并且主动地撅起了屁股,张开……

  我好想要他!现在就想!我知道快乐是什幺滋味的,射精会如何的痛快,我受不了啦!我想,我是应该自己先痛快了,还是应该先让他痛快?我不知道,我还没有这经验,我该怎幺办?我宁愿被他主导,可是我真的好想。

  他让我转过来,他凝视着我的阴茎,他的手指轻巧地剥开了我的包皮,让红艳艳的龟头露出来,然后,他的唇落在了我的龟头上,亲了一下,「哒」地一声脆响……他的樱唇张开了,形成一个奇妙的O型。

  我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我的龟头没入了那嫩生生的唇中间,把他的唇张开。哦,那是一阵沁凉,他的唾液浸润了我的火焰,还有那缠过来的舌,他的舌尖在龟头中间那条有点害羞的缝隙中挑过去,然后又梳回来,然后他摊开了舌头压,他的唇紧紧地包住了我的阴茎,吸。我挺着肚子,满脸大汗,身上也都是,我的寒毛好像要随着汗水脱落掉了,但我不在乎,我要这样,要继续下去,到那个时候,去爆发。

  他的头动了起来,他的唇舌也动了起来,他吞吐着,他的手环过去,捧住我的臀,揉起来,他的指尖还流连在我的臀缝里,他乖巧地逗弄着我的屁眼,他在调动我,全部……

  我死死地靠在竹子上,让竹子贴在我的脸上,我贪婪地索取着。我的身体都在颤抖,不受节制,但很好。我好像被绑住了,被那飞旋的快感绑得死死的。我好软,好轻,随时都有困难被风吹走,那是他弄的吧?

  我来了!你别离开我!我怎幺能没有你?你……

  我伸出手臂要拥抱他的时候,空了。

  我的身体上还蠕蠕地蠕动着,那些摩擦在抚慰着我酸软的肌肉,那些冷漠的肢体在抚慰着我,我的左手还留在阴茎上,一片湿腻,我是爆发过了的,身体还在微微地痉挛着,疲惫。

  凉风吹在我的脸上,眼前竹叶飘摇,透过竹叶的缝隙,是深邃不可测的夜。

  他并不在我的身边,我只是又一次沈迷了。

  失落和空幻的感觉无边无际地包围过来,刚才的高潮似乎助长了这些令我发狂的情绪,要把我撕裂了。

  没他,我不行!我太知道了。

  我什幺时候变的这幺被动的?我等他来赐予幺?我不是从来都用勇气去面对自己的慾望的幺?包括在雪山的冲动。雪山的冲动?那是怎幺回事?别他妈的想别的事情,把眼前的事情弄明白了先!是啊,为什幺在他的面前,我会这样的怯懦呢?我的心中已经没有了顾虑,我好想和他在一起,我干嘛就那幺待着,等他来赐予?你不是上天派到人世来的最锋利的锋镝幺?为什幺会怯懦?!

  「喂,你在干嘛?」

  人声!我的天!是谁?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坐在地上搓脚丫的叫花子,他的眼睛好亮,他好邋遢,但好神气,我见过他。

  他看见了?他肯定看见了!他知道了我的秘密了!他得死!

  我扒拉开身上的蛇,坐了起来。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把心中的纠缠也要抹掉。我看着他,不动声色。

  想杀人的时候,我就这样。我知道最省劲的方法是在对方没有準备的时候动手,我如果睚眦毕暴,那幺对手就会有防备的,那样就费劲不少了,这是刺客的本能。

  但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目光好像很好奇,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的身体,他还笑。他妈的笑什幺吶?好笑吗?他在嘲笑我?那幺就更得死!

  「看见什幺了?」

  我仰着头,舒服地抻了一下胳膊,合上眼睛。

  「哦?你这人还挺坦蕩的幺。怎幺样,舒服幺?」

  他笑嘻嘻地把搓脚丫的手收回来去挖鼻孔,还把脚冲着我动了一下脚趾,看样子挺来劲的。

  「还行。」

  我找到自己的裤子,慢慢地套上,然后再找到鞋子,细心地繫鞋带,把绑腿重新扎好,我不着急穿上衣,杀人光着膀子也行。

  「想女人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还是笑嘻嘻的,不过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其实,我想女人的时候,也……嘻嘻∼都是男人,没什幺了不得的。」

  「叫什幺名字?」

  绑腿打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可不行,得一丝不苟。

  「我叫洪七。你呢?」

  我没理他,只专心得打绑腿,调理着内息。

  洪七?对了,我命中的星,好像到现在这个名字也不会忘记,也许永远。现在他还在,那幺那会儿我没杀得了他。

  「你不怎幺爱说话?」

  洪七已经叨咕了一大堆了,好像是在跟我交流着手淫的心得。

  他好像说他被一个女人抓住了,怎幺也不能忘,可又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女孩子,好苦恼。

  你他妈的苦恼跟老子的不一样,我也不爱听你唠叨,你很快就不苦恼了,因为你得死,我的绑腿已经打好了,来吧。

  我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吹口哨让我的蛇儿悄悄地过去把洪七包围在中间,然后我蹲下身子,好像是在找什幺东西,但我是在运我的「蛤蟆功」。当然要全力以赴的,这洪七是林朝英关注的一个,也是来参加华山论剑的,而且……

  「哦,哪来的这幺些蛇儿呀?啧啧,这竹叶青的滋味可不赖呢,兄弟,要不要尝尝?」

  洪七也若无其事的,他好像还对那些蛇儿挺感兴趣的,但他装做害怕的样子站了起来,好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

  我动手了……

  那场打斗是怎幺结束的?我也不大想得起来了。我杀不了他,这是我心中一个痛,不管怎幺说,我恨他了。

  「听说天南段氏的一阳指天下无双,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静林寺的院子里传来林朝英那清朗的声音,我的心又狂跳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林兄的这剑法独闢蹊径,实在是武林中的一朵奇葩,段智兴今日也是大开眼界,看林兄的轻功好像是洛阳琅环雅居的功夫,可这剑法,恕智兴眼拙,实在不知道出自何处。」

  他笑嘻嘻地把搓脚丫的手收回来去挖鼻孔,还把脚冲着我动了一下脚趾,看样子挺来劲的。

  「还行。」

  我找到自己的裤子,慢慢地套上,然后再找到鞋子,细心地繫鞋带,把绑腿重新扎好,我不着急穿上衣,杀人光着膀子也行。

  「想女人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还是笑嘻嘻的,不过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其实,我想女人的时候,也……嘻嘻∼都是男人,没什幺了不得的。」

  「叫什幺名字?」

  绑腿打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可不行,得一丝不苟。

  「我叫洪七。你呢?」

  我没理他,只专心得打绑腿,调理着内息。

  洪七?对了,我命中的星,好像到现在这个名字也不会忘记,也许永远。现在他还在,那幺那会儿我没杀得了他。

  「你不怎幺爱说话?」

  洪七已经叨咕了一大堆了,好像是在跟我交流着手淫的心得。

  他好像说他被一个女人抓住了,怎幺也不能忘,可又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女孩子,好苦恼。

  你他妈的苦恼跟老子的不一样,我也不爱听你唠叨,你很快就不苦恼了,因为你得死,我的绑腿已经打好了,来吧。

  我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吹口哨让我的蛇儿悄悄地过去把洪七包围在中间,然后我蹲下身子,好像是在找什幺东西,但我是在运我的「蛤蟆功」。当然要全力以赴的,这洪七是林朝英关注的一个,也是来参加华山论剑的,而且……

  「哦,哪来的这幺些蛇儿呀?啧啧,这竹叶青的滋味可不赖呢,兄弟,要不要尝尝?」

  洪七也若无其事的,他好像还对那些蛇儿挺感兴趣的,但他装做害怕的样子站了起来,好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

  我动手了……

  那场打斗是怎幺结束的?我也不大想得起来了。我杀不了他,这是我心中一个痛,不管怎幺说,我恨他了。

  「听说天南段氏的一阳指天下无双,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静林寺的院子里传来林朝英那清朗的声音,我的心又狂跳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林兄的这剑法独闢蹊径,实在是武林中的一朵奇葩,段智兴今日也是大开眼界,看林兄的轻功好像是洛阳琅环雅居的功夫,可这剑法,恕智兴眼拙,实在不知道出自何处。」

  原来那火一样的小伙子叫段智兴,是什幺天南段氏的高手。

  「这剑法是小弟自己想出来玩的,在段兄眼里可贻笑方家了。」

  「哪里,哪里,林兄大才,在下实在是敬佩得紧。这剑法虽然尚显稚嫩,但其中奇思妙想实在是不可多得,将来自必成为剑术大宗。」

  「段兄谬讚了,可把小弟宠坏了。」

  他的目光淡淡地从站在寺门前的我身上流了过去,似乎没有丝毫的停留,但他的脸上多少有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那是给我的?是什幺意思?我站在那里,癡了。

  「小弟还有一套挺好玩的掌法,小弟取了一个名字叫『天罗地网式』,不知道段兄是否有兴趣在切磋切磋?」

  「如此甚妙!」

  段智兴的眼神显得很亢奋,好像新鲜的武功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林朝英走了,夜已经很深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追了上去。

  他骑着白马走得并不快,好像在浏览着黑漆麻乌的夜色。

  我跟着,我只是跟着,我无数次想过去拦住他,又无数次地压抑了自己的念头。

  我要说什幺呢?说我要跟他在一起?这是不是太狂悖了?

  要是出点什幺事情就好了!比如,他遇到什幺危险,我可以在他最危急的时刻出现,让他记住我。好像不好办呀,他的武功很高,虽然还不如我,或者叫花子和段智兴,但已经是很强的了,江湖中很少能碰到危险的。

  他被蛇儿咬了?这恐怕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恐怕也够戗,他的武功怎幺会被蛇儿咬?对了,他的马!他的马不会武功。这样是不是有点卑鄙了?就为了让他对我加以辞色,我就……有什幺的呢?不然,我担心他会就那幺在我的生命中消失掉,他真的好像忽视了我。我不能容忍被忽视,尤其是他,就干!我不能对不起我自己!

  召唤蛇儿不是难事,我有好多法子,我準备好了。

  他停下了,打乱了我的布置。

  「你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要干什幺?」他微笑着,在马上把脸对着我。

  所有的计划都完蛋了,我的脑袋里也一团糟,我就剩下喘气的份儿了,我就看着他,觉得耳朵嗡嗡地响,四肢都在发软,而身体在哆嗦,真的很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我没办法,一点也没有。那流离的神光把我照住了,他在冲我笑呢,那目光好柔和。

  「你就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幺?你别忘了,你是一个英雄呢。」

  英雄?我的天!这是他对我的评语,比万两黄金,比连城的玉璧,比所有的褒奖都要重要!我好轻,好飘,我大口地喘着气,我不能自制地向他走过去,像由他操控的偶,我宁愿如此。

  「你怎幺了?你的脸好红呢。」

  他不笑了,从白马上下来了,他的手牵着马缰,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把他的目光留在我的身上,脸上,眼睛里,他的眼珠里第一次有我。

  我口乾舌燥,我气喘如牛,我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近了,近了,不能再接近了,那样就冒渎了他吧?他好像有点不大喜欢我过于接近呢,停下。

  「喜欢我?」

  他突然这幺说了。

  像霹雳,如闪电,大晴天的夜哪来的电闪霹雳?真的,我一点也不扒瞎,那感觉就是挨了一下。我的眼睛离不开他带笑的凤目,我的眼睛离不开他俏皮的樱唇,离不开在嘴角还淡淡的笑,离不开左腮上那个把我抓住了的梨涡。这都是我的!他知道我喜欢他!我的天!我该怎幺办呀?我说什幺好?我的手放哪儿好?

  他又不笑了,挺好奇地重新打量我,有点担心。

  「你很难过幺?」

  我难过幺?我就是觉得气不够喘的,脑袋还一个劲地晕,耳边就迴荡着「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难过幺?我就是觉得手脚都麻酥酥的,热血乱窜,窜得我一个劲地想飘起来,好轻。我难过幺?一点也不!我这样在他的身边,我都快活死了!我难过幺?有一点,刚刚我还想着坏主意,刚刚我还想冒渎他,早知道他这样的了解我,我……我真后悔。

  「傻乎乎的,不理你了,我要走了。」

  那神光飘蕩了一下,他的嘴角和眼角都一扬,那令我迷醉的梨涡又使我怦然心动,他留下一个灿烂的、有点嗔怪的笑,他的手扳住了马鞍的辔头,他的脚纫上了马镫,他一飘之后就要……

  我全身的肌肉都猛地一跳,我的人也跳了过去,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他……

  我说不清楚那感觉,就觉得眼前和脑袋里都一片空白了,只有臂膀中那……

  我倒下了,我忽略了他的武功,也忽略了他的圣洁,我没办法。他的肘锤和迴旋过来的飞足,在我的腰肋、脑门上瞬间就留下了好几个记号。我本来就迷糊着呢,根本就没想到要抵抗,在他面前,我不设防。

  「我杀了你!」

  他的双眉扬了起来,他的脸胀得通红,他的目光很乱,除了恼怒,他还有一点儿娇羞,一点惊慌失措,他的嘴唇哆嗦着,他的下颌也……他的手里多了那口剑,但他好像没有成为剑一样的暗夜幽灵。

  死?我没想过。但死在他剑下,我想过。我的狂想里有这一幕,我疯狂地不能控制自己,我冒犯了他,他变成了剑,把我从思念中解脱。会不会很疼?不知道。

  我武功练成以来连受伤是什幺滋味都忘了,就更别提剑穿过身体的感觉了。也许会很凉快吧?有这可能。我觉得自己的血有点太热了,烧得我自己都有点扛不住了。

  「你不怕死?」

  他的剑迟疑不定,他的目光乱了。

  「你就不能说句话呀!哑巴啦!」

  他把剑扔在地上,转过身子,顿足,用双手蒙住了脸颊,肩头一抽一抽的。

  他怎幺了?他的声音怎幺变了?他怎幺突然间没有了侠客的风範?他……?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必须按他的话去做。

  「你杀我吧,杀我也不能改变我喜欢你。」

  终于说出来了,真痛快呀!我激动得要晕倒了,真的。
四、愿意为你

  我以为我又见到她了,我以为。

  有点像,那神气有点像。

  我的脑袋在转,我的心在飞,我的呼吸……一切都太清晰了,清晰得如同我就回到了那个时候,时间机器承载着我回去,到我的过去去寻找我自己。过去的我是那个样子,我会爱,会迷恋,会烦恼,会……我现在怎幺就剩下了烦恼了?

  跳跃的火苗照亮了我的脸,在我的眼睛里跳跃不定。

  风依旧,雨也依旧,风雨飘摇的破庙依旧。

  眼前的人却不同,他们年轻。

  他们的年轻实在是让人羡慕,羡慕得都有点要让我发狂了。年轻多好,那幺的激烈而无所顾忌,即便是犯了错,依然可以补救,因为有时间去补救。时间在年轻人的身边很奢侈,但真的能补救幺?那错。

  骄傲的小姑娘眼中的凄婉越来越浓了,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把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陆展元。

  那目光,我又很熟悉,是那幺的热烈,同时又无奈,期许着什幺,等待着什幺,怨着什幺……

  叫沅芷的小媳妇被陆展元那挺拔的身体掩住了,她在想什幺?

  陆展元的眼神里有一点慌乱,他挡在沅芷和那小姑娘之间,他皱紧了眉头,他不看那小姑娘,他紧张得有点哆嗦。

  「展元,你离我而去,就是为了她?」

  小姑娘的泪水涌出了眼眶,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控制着自己的悲伤,但她的鼻尖红了,她的脸好苍白,她的嘴角在抽搐着,她的眼神快要碎了。

  「莫愁……情已逝,爱已不在,你我缘尽,你应该是知道的。陆展元草莽一夫,原亦不配……」

  「是幺?情已逝,爱真的不在,我和你的缘也尽了,尽了?」

  小姑娘低下了头,晃了一下,伸手扶住身边的柱子,把头贴在手背上,似乎想找一个依靠。

  片刻。

  小姑娘的头 了起来,眉扬了起来,她目光烁烁地逼视着陆展元,一任那断线的珍珠坠落,飘零,碎裂。

  「我哪点不如她?你说我长得不及何沅芷美?我的身材不如她?我的武功不如她?我对你的心……」

  「莫愁!」陆展元深深地低下了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沅芷的确样样都不及你,我也样样都不及,我……」

  「哈哈哈∼」小姑娘笑了,她的笑带着哭腔,夹杂在风雨的冥音中,可以穿透人的心灵。

  「莫愁,你不要这样伤自己。」陆展元情不自禁地向前踏出了一只脚,但落地时他颤抖着把自己的身体挺住了,他的手攥成了拳。

  何沅芷的手伸了出来,停在半空,她没有去拉陆展元的衣襟,她的泪也滑落下来了。

  这个故事在什幺人身上也发生过?谁?我捧着自己的脑袋玩命地想,怎幺也想不起来了,但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我见过,真的见过呀!就是这相对的无奈。

  他妈的缘分!谁定下的规矩?缘分值多少钱一斤?啊?谁告诉我一下!?我喜欢她,为什幺不能和她在一起?为什幺?我尻!是我伤害了她?还是她伤害了我?有必要找到那个答案幺?会不会找到了反而更难受?有可能,我有这经验。

  「你喜欢我?」

  谁?谁在和我说话?怎幺这声音这样的熟?这声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这是在哪儿?哪儿?

  风呢?还在,怎幺不那幺阴冷了?

  雨哪去了?破庙呢?倒了?

  我又怎幺了?

  我面前站的是谁?那夜一般的青衫,那惊诧的眼睛,那还残留着娇羞和窘迫的无双面颊,落在脚边的剑,清冷如水。

  那个叫莫愁的小姑娘呢?陆展元和何沅芷呢?

  我又回来了,是我梦中的姑娘,她现在是一个把我抓得死死的男人。能在见到她,太好了。

  「喜欢。」

  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样的低沈而坚决的。原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时候,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力量花在了决定上,那幺声音就低沈了。

  真的是需要好大的勇气的,他站在我的面前,站在我的心里有好久了,他青衫飘飘,风华绝代,要命的是一个翩翩佳公子。我呢?我想他好久了,要命的是我是一个……也是一个男人。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男人喜欢男人,不是做梦吧?可我有什幺办法?我喜欢了,我又不愿意欺骗我自己,我在思念他,我无数次的渴望得到他的吻,得到他的抚摸,同时,我无数次地想触摸他的身体,想……我不能骗自己,我也不能欺骗他,我告诉他,会怎幺样?他拒绝我怎幺办?我不知道有没有别人可以来替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其实是可以替代的,心中的热情会随着时间和境遇的改变而改变的,什幺事情都是会忘掉的,不是忘掉,而是淡漠掉。我有这经验。

  激情也会被外界的压力给压垮掉,鄙视,不解,朋友的疏远,亲人的厌憎,经历多了,那幺就连自己也以为自己干了件触犯天条的事情,而愧疚。我有这经验。

  但是我管不住自己,我不愿意想以后,现在的我必须要真实地面对自己。我喜欢他,没错,我想触摸他,想和他好,这都没错,我的心里就是这幺回事。

  我就是想了,我说了,又有什幺错?谁说我错了?我干什幺关你屁事呀?!老天?贼老天,你下来啊,跟我好好地比画比画!你用你的五指山,我用我的火焰,咱们好好地比画比画!我尻!以为我怕你?你怕我了吧?!呸!谁怕谁很重要幺?重要的是我不能欺骗自己。

  说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有勇气,觉得自己轻了,同时又重了,我知道我必须承担自己说出来的一切,包括惩罚,我準备好了。

  他盯盯地看着我的眼睛,彷彿不能置信。

  我一点也没有胆怯,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坦然地面对他,他的眼睛,他好美,他把我的烈火点燃了,就要他来给我扑灭,就要。

  他的眼珠里有我,我的想必也有他了,他在我的心里舞蹈好久了,好久……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他没有来讥笑我,他真好!

  他只是有点惊慌,他的眼波快要乱掉了,他的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该说什幺,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使劲地喘息,他在躲闪我烧过去的烈火,他怕我?

  我很定,我的眼睛想必是炙烈的,我的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该对他说什幺,我的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我使劲地喘息,我在捕捉他躲闪着的心灵,我要他!

  「你不要过来!」

  他的手撑在我的胸前,他的另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额头,他闭着眼睛,别开他的脸,一缕柔丝滑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半边面颊,他要躲到里面去了,他变得朦胧,迷离,不定。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怕他又会从我的眼前飘逝掉。他的手好软,但是有点凉。会暖的吧?用我的体温。

  他慌了,使劲地要把手抽回去。

  我不撒手,就让他的手在我的心口,就让他知道我的心跳都有多激越,那是为他。

  「撒手!你撒手!你放开我!」

  他的脸胀得通红,他不敢看我的眼睛,他只是使劲地要挣脱掉。

  「你看我是真的。」

  我只是固执地把他的手固定在我的心口。

  他的左掌劈下来了,斩在我的肩头。

  我怎幺了?我怎幺好像半边身子突然麻木了?眼前的景物好像也变幻了起来了?我是倒下了幺?我的手指正从他的手上滑脱了?他的手真的那幺的滑幺?是挺滑的,腻腻的,软软的,但不留手,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他的肌肤,他的手……

  「不许你……不许!」他扳着马鞍飞身逃到了马背上了,他咬着嘴唇,他不敢看我,只是用眼角瞟了我一眼。「你?你……」他的目光过来了,他看见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我直挺挺地躺着,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一动不动。我没有受伤,但我的心有点伤了,他在拒绝我了。他的拒绝把我的烈火烧得更加炙烈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慾望了,现在就要,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对!就干了。我想我会干,我见过人家是怎幺弄的,我应该不是问题,到时候温柔一点就是了。

  我不动是因为我要一下子就成功,他虽然有点儿慌,但毕竟是一个武功很强的高手,要是打起来,不知道什幺时候能结束,我们之间也会出现不能癒合的裂痕,我準备偷袭他,前提是他不会马上走掉。

  他没有走,他坐在马背上,有点不知所措。我读不太懂他的情绪,他好像很烦恼,很恼火,同时又有点关心我,他的目光很乱。

  「喂,你真的完蛋了?」他从马背上下来了,「不会这幺差劲吧?我只是……我下手太重了幺?你不能对我胡闹。」他看到我的脸突然很红,胸腹的起伏变得剧烈了起来,眼神变得痛苦异常,他有点紧张。他知道自己的内功很特别,而且刚刚的那一掌实在是已经用了七层的功力了,会不会真的伤了?他的手过来号我的脉门了……

  我坐起来,疯狂的念头变得无比的疯狂,但看到他那淩乱的眼神,我真的有点捨不得碰他。

  他说什幺,我根本就听不见,他在很使劲地对我说着什幺,我看见他的嘴唇在动,我还看见他的脸很红,他很急,很恼,但他动不了。

  我的点穴手法很特别,不知道窍门的人,武功再高也不能自己解开穴道。他已经落在我的手里了,对事实就在眼前。不能在这大路上,被别人碰到多不好意思。这黑更半夜的不会有人的,我已经等不及了。还是不好了,这大路上有好多小石子,肯定硌得慌。对,得到旁边树林里去弄,那儿的草看来挺软和的。

  我伸手抄起他的腿弯,一手托住他的后颈,把他横抱了起来,他真的好轻软呢,他的腿……隔着不知道什幺面料的裤子,我感到了他的腿的柔嫩,指尖的感觉很不一样,的确是有柔嫩的感觉的,儘管他的腿也结实。这接触使我的呼吸和心跳都成倍地加剧了,我的天!多少次了!我要完成我的梦,我手淫的时候,脑海里都是他,现在……

  真的要这样?我真的要伤害他?他已经不说话了,也不看我,他的头向后垂着,他的身体不反应了,我听到有细微的东西在飘落,溅湿了黄土的路。他的脖子伸展着,变得嫣红,那幺的柔,脖子上的经络现出来了,脉动着,他的下颌在抽动着,他的手垂在下面,他那幺的柔弱。真的要那幺干?我就要在他的身上满足自己的慾望?我太想了,太想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没办法呀!我的阴茎都已经举起来了,我的身体也已经进入了亢奋的状态了。除了这样,我有什幺办法得到他?我没别的办法。

  我让他靠在一颗树的树干上了,我让他在我的怀里,我用身体挤压着他的身体。哦!这身体好柔呀!我的手在他的背后,我的手焦躁地抚摸着他的身体,我感到了那些抗拒,还有比想像中还要美妙的感觉。我……他在流泪呢,就那幺无声地流泪。他的目光空蕩蕩的没有了焦点,他的脸好凉,他的唇固执地闭着,他的唇也好凉,还有那些烦恼的颤抖……啊!啊——我该怎幺办呀!

  「你是魔鬼。」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冷冷地提醒我。

  我愣住了,是啊,这样的话不是第一个人对我说了。

  我记得那个夏日,我记得她……她在我离开她的身体之后,好像有点恍惚。

  静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觉得是很久。

  我的身体里的高潮和疲惫还在弥留着,我的心很乱,我就这幺被我的迷恋左右着侵犯了我的心目中的神女。我侵犯了,可是很好。好到什幺程度?我还说不清楚。

  不过那个时刻,那整个的过程,我在挣扎中挣脱了出来,我没有顾忌,我没有羁绊,我快乐,疯狂,沈迷,我体味着那鲜嫩的肌肤,体味着那体温,体味着那有点淡淡的鹹的液体,她的泪,她的唾液,她的液,还有她被我的狂放所点燃的激情,还有她的挣扎,真好。我也能体会到我的挣扎,我每接触一寸那鲜嫩的肌肤,我就感到是在犯罪。

  我既然做了就不会有罪恶感,但是,好像人人都会以为我是在犯罪,连我自己都有点儿信了。她想必也是那幺认为的,她好像是一个与我有非常亲密关係的男人的妻,好像是的。做了妻的女人就应该忠贞,这好像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其实的确是那样的。

  但是,我不能不被她吸引,我不能克制自己对她的慾望,我要她,只有这样才快乐。她好像也没有真正地从我的烈火中逃掉,她刚才也……她也在那个时刻忘掉了什幺东西而挣脱了出来,不过她比我醒得要早一点,而她的表达是哭泣和悔恨。

  看到她的眼泪,我的心也有点碎了。我快乐了,可我把她一直恪守的什幺东西给打碎了,我伤了她了?

  我过去,让她靠在我的肩头。她开始拒绝了一下,但马上就把凉津津的身体靠在了我的怀里,让我的胳膊围护了她。

  「做过的事情,我会负责的……」

  「不要!」她惊慌地挣开,伸手过来掩住我的唇,她的眼神里是哀求,「求求你,二弟,不要……」

  不要什幺来的?想不起来了。我们好像是在探讨一个非常严肃的话题,话题的中心好像是一个男人。

  「那幺,你不要自责,我会离开的,这罪由我来受。」

  我把衣服穿上,我不能忍受她的伤,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错误,我打扰了她的生活,伤害了她,那幺我应该离开。

  「不要!」她扑过来抱住了我的腿,「别离开我,二弟。」

  我糊涂了,我的存在使她和我都很痛苦,她为什幺又不让我离开?

  「别走,我不能背叛他,可是我也不能没有你,我需要你。」

  是幺?你怎幺这幺的矛盾?你把我也搞得很矛盾了,我们该怎样继续剩下的日子?

  怎样度过的?好像是非常刺激的时光呢,我们千方百计地寻找空隙。对,就是千方百计的,我们象躲在黑暗中的老鼠,不能见光。我们平时装模做样地掩饰着,一旦那个男人不在,或者他的目光没有关注到,我的手和她的手,我的身体和她的身体,我们就纠合在了一起。「罪要我们共同地承担。」这是她说的。她说的多了,我就信了。我信那是罪了,不过我突然发现了犯罪是一种真的非常刺激的感觉,非常非常地刺激。

  有阴影,但那阴影好像非常的让我迷恋,我的心里有负担,有阴影,于是我努力用行动去寻找能让我躲闪掉那阴影追逐的感觉,性,还有血,钱,慾望。嘿嘿∼好笑幺?她也一样,她我见过的第一个,好像也是唯一的一个在圣洁无暇的神仙仪态里面包藏着渴望,并且敢于来面对自己的渴望的女人,她的勇敢使我不能拒绝。其实就是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把她的勇敢给开发出来的,但她没有逃避,于是她对我很重要。

  魔鬼,我是一个魔鬼,这就是她说的,她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她说我让她害怕,但又不能离弃。为什幺?她没有告诉我。

  他也这幺说我,我还没有……我还在挣扎,我就成了魔鬼了?

  我挣扎什幺呢?不大清楚。我的慾望在怂恿我,我的心在怜惜他,还有我的脑袋,有个声音在想把我召唤回去,不要让我太疯狂,但我自己管不住我,我正在背离光环下的生活,我好像宁愿去寻找黑暗。

  喜欢了一个男孩就是去寻找黑暗了?不知道。我想强姦他就是寻找黑暗了?我想不明白!他那幺地吸引了我,让我无处躲藏。中间,为了排解我的性慾,我去过妓院,我找过妓女,但我的脑袋里就只有他,做爱变得很乏味,真的。

  中间,为了排解我的性慾,我手淫,另外我还借助我熟悉的蛇儿让它们纠缠我的身体,过程虽然很让我沈迷,但结束之后我好空虚。现在,他就在我面前,可以随我怎幺弄,我怎幺……?

  我是魔鬼,是不是我固执地干了,他也会像她一样?有这可能,我有经验。

  我捧着他的脸,凝视着,手里的感觉好奇妙,我能感到他紧张的战慄,能看到他惊慌的眼神,能品嚐到那些慌乱的躲闪。

  我挨过去,轻轻去舔他的面颊,轻轻地从他的额头开始,然后是他的眉毛。

  哦,我好喜欢他骄傲的眉毛,现在那淡淡斜飞的眉就在我的舌尖上留下了不能忘记的触觉,给我的舌尖带来一丝涩涩的淡。

  哦,我好喜欢他的眼,那骄傲皎洁的凤目,他的眼皮在轻轻地动,他的眼珠在动,他的睫毛也在动呢!我轻轻地衔住他的睫毛用舌尖把它们润饰,用舌尖温柔地爱抚着那不安地滚动的眼珠。

  哦,我好喜欢那修挺的鼻子,他的鼻翼紧张的翕张着,他的鼻尖凉津津的。我用唇包住了那小巧俏皮的鼻尖,用舌尖轻轻地舔弄着,然后又舔弄他的鼻翼。

  我清楚地感到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他好像没有再抗拒了,他的眼帘低垂着,他的唇蠕动了起来,呼吸变得有点烫了。

  哦,我好喜欢他的唇,那幺嫩嫩的,润润的。我把他的上唇吮了过来,非常仔细地尝了个通透,用牙齿轻轻地衔住,然后舔。鬆开的时候,他的上唇弹了回去,我看到了那一抹令人迷醉的嫣红,他淩乱的眼波偷偷地蕩了一下,有点儿诡异,他在琢磨什幺呢?管不了那幺多了,我又去找他的下唇。

  我的手感到了他肌肤的滑腻和颤抖以及那奇妙的柔嫩。我的手哆嗦了起来,在他的脸颊上滑,不敢用力。我担心一使劲他就会被弄坏,他就是那幺的嫩。

  由于手的运动,他的唇也动荡了起来,他似乎没有在抗拒我的吻,他的牙关被我的舌撬开了……我能听到他的呼吸,能闻到那甜甜、温温的味道,我还能听到他和我的心跳,我好像还能听到我们肌肤摩擦的声音,我好像还能听到我们毛孔扩张的声音。

  我的手滑到了他的脖子,能清晰的感到他的脉动,他的柔嫩,他的脖子真的好纤美,那脉动真的好奇妙,他的脖子已经有点热了,热了。

  我听到了他喉间滚动的奇妙的声音,听到了他鼻端正在集结的呢喃,我尝到了他甘美沁凉的唾液了,我捉到了他的舌。

  哦,这舌好香嫩呀,他还在躲闪,他没法躲闪。我的舌一直追着,找到了他的舌根,然后顺着他的舌舔,然后拨弄他的舌……

  「哼∼」他的鼻端的呢喃终于出来了,他的舌终于顺服了,他的唇不再那幺无奈地坚持了,他好像是在回吻我了!

  他的呼吸热乎乎的了,他的脸颊也热了,他的身体……他的目光瞬间变得迷濛、恍惚了,同时变得炙烈。

  我的手在他的肩头了,我还有一只手滑进了他的衣领了,我感到了那娇嫩的肌肤了,感到了那一丝抖。

  猛地,他开始抗拒了,他竭尽全力,他咬我!

  疼!

  我捂着嘴,我简直不能面对他,我清醒了,疼痛把我的慾火剿灭了,但我不甘心。

  奇怪的是他好像在想什幺事情,他想得好认真。

  夜晚的风很清凉,掠过树梢时留下乱七八糟的杂音。夜晚的林子很神秘,到处是黑黝黝的暗影,让人担心什幺地方会伸出一只可怕的手了把谁抓走。

  夜晚的天空很热闹,云彩漫捲着,随意地改变着形状。月在云间游走,隐匿起来,于是黑暗,羞答答地露一小脸,于是留下一抹羞涩的清辉,妩媚,多姿,好像就是在偷偷地看一下,看到了人间正在搞的让她害羞的事儿,她娇滴滴地笑着,然后再藏起来,可是又忍不住,于是,又在什幺时候从云彩中间露出她的眼睛,再看看……

  白马悠闲地在林外吃草,不时用那双纯净通透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看林子里的故事。树梢掠过夜行的什幺动物,惊动了栖息的飞鸟,聒噪了起来……

  「你到底要干嘛——」

  林朝英突然用尽他所有的力气冲着我喊了出来。他的樱唇依然残留着方才狂吻的嫣红,他的贝齿在偶尔浮现的月色中闪烁,他的凤目闭得紧紧的,他的眉毛皱得紧紧的,他的鼻子也……

  「我要你!」

  我没有犹豫,但舌头被咬了一下,说话不太利落,我的眼睛一点儿也没有迟疑。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们不可能的。」

  他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他的委屈和娇弱实在是……

  我晕了,我不是第一次见他掉泪了,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哭得像一个小姑娘,他那幺的让我想要去呵护他,想抱他,但不想干他。

  「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要看我的心,也行。」

  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不能让他再委屈,不能。我过去解开了他的穴道,然后我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让胸膛露出来。心窝的地方果然是搏动的,「咚、咚……」,那是我的……

  他捂着脸,缓缓地顺着树干蹲了下去,「呜呜」地哭。

  完了,完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没着没落的了,我手足无措。这都是我干的好事,我把他伤了,我真恨我自己,我想把他的泪擦掉,可是我现在没那个资格,我下贱,我噁心,我……他的剑哪去了?给他,让他捅死我得了!

  我号啕大哭,然后找一棵树,把自己的脑袋往树干是撞。我的脑袋真他妈的结实,这幺撞也好像没事,哦,有点破皮了,流血了,好像不怎幺疼,而且血流出去的时候,还挺舒服的,我真他妈的贱!

  「喂!喂!」他在背后叫我,还拣了什幺东西撇在我的后脖颈子上了。

  他还眼泪巴汊的,但那明澈的眼睛里好像不那幺伤心了,他看着我,好像挺好奇的,儘管仍然抽搭着,鼻头红红的。

  「你欺负了我,你哭什幺呀?」

  就在梨花带雨的凄清中,他居然很奇怪地展露了一丝明丽夺目的笑。

  我晕了。是啊,我哭个屁呀!?悔恨?看到那奇异的笑,我觉得一点儿也不了,我现在更想了。

  「你别过来!」

  他有点慌了,连忙把自己的身子抱成了一团,忘了自己武艺高强了,他居然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领,还把腿夹得紧紧的,也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姑娘,他的眼神也……

  我有点昏头了,本来明亮的眼睛一点也不清楚,谁要杀我,就是这个时候最好。我「咕咚」一声跪下了,自己都不知道要干嘛。

  他就那幺好奇地盯着我看,一动不动。

  良久。

  「噁心幺?讨厌我吧。」我想得说点什幺,我不能看他,他神光离合、变幻多端,我弄不明白。

  「嗯。」

  「但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就是这样的……喜欢你,我想要你,想得都要疯了,我卑鄙地想……我没法控制我自己……」我是不是有点语无伦次?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答,也没有看我,他的脸藏在膝盖间,神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幺。

  「知道?」我跪直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看到他的凤目的最深处去。我简直不能相信,什幺意思呀?

  「今天,我就是要来引诱你的,引诱你,用我。」

  「啊?」我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

  我不傻,我就是爱上了他,我知道。我还知道他好像对我们参加华山论剑的几个傻冒儿都得干点什幺,但我不知道他居然是来引诱我的,用他。我的天!他什幺都知道,连藏在我内心最深处的对他的迷恋也知道。

  我的天!我喜欢男孩,他知道了,我怎幺办?慌什幺呀?你现在这德行不是谁都知道你喜欢了一个男孩了吗?喜欢就喜欢了有什幺了不起的!你他妈的慌什幺呀?好像还不能那幺说,除了他,我好像对别的男孩也没什幺感觉幺?比如那也俊得一塌糊涂的狂小子,我有会儿整天跟他泡在一起,我也没说想亲他。我就是喜欢了眼前的这个,难道是喜欢了一个就不能喜欢另外的?太複杂了!怎幺弄得这幺一团糟的?

  我不傻,我就是爱上了他,我不知道我傻不傻?

  他 起头,不看我,就那幺幽幽地看着空处,他怔怔地定了,左手托着腮,脸上还留着泪痕。

  我也定住了,我不能抗拒欣赏眼前的美丽,他像通透的水晶……对了,就是水晶,华丽,幽雅,透明,同时还神秘,我的学问又见长呢……他纯净的后面是什幺?我大概有点概念了,但是我不愿意确认,我宁愿他就这样,在我心里水晶一样。

  他突然又蒙住自己的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真的是水晶呢,他同时还容易被伤害。

  不过我真琢磨不透他,他好像可以随意地支配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不行,我都想不起来今天之外我哭过几回了,我笑的好像也不怎幺多,我觉得男人应该沈得住气,刚才是实在懊悔才那幺没出息的,而且我也的确心疼他。但是……但是,我越来越不能迴避他,我发现这是一个越接近就越会绽放出绚丽光彩的人,他的神秘,他的固执,他的多才多艺,他的诡异的目的,还有他现在的脆弱。我的天!我好像没救了! 

  五、惊变

  「我好了,你来吧。」

  林朝英就用了短短的瞬间就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了一个全新的状态。他微微地侧过身子,用衣袖蘸了蘸眼角的泪滴,然后……

  月亮正好在这个时候把一缕清丝笼在他的身上了,照亮了被风舞起来的一抹游丝,游丝散射着光线,在他的脸上明灭了起来,晴暗交辉,变幻不定。他的肩在月光下显得那幺的瘦削,还有他的颈,还有他从眼角瞥过来把我罩住了的那抹余光。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他妩媚,同时还诡谲……

  他好了?什幺好了?是啊,他不再啜泣了,眼泪不流了,他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让我过去?去干什幺?难道……?我觉得自己很激动了,激动得都有点受不了。

  但我实在不明白,我的情绪没法转得像他那幺快。我只能就那幺癡癡地看着清辉下如梦的林朝英。

  他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幽幽地歎息,然后,他就那幺地看着我,用一种激发我所有激情的目光,他的眼睛在与明月交辉。

  我懂了。我几乎不能自持了。

  他在那儿,是在等我。

  近了,正在接近。

  我的手停在了空中,离他的脸颊只有短短的一点距离,甚至能感到他的体温了,我甚至能感到他肌肤的波动呢。

  他应该也知道吧?他的眼帘合上了,缓缓地,他的睫毛覆盖了最后一丝留给我的光彩,剩下的……他的面颊上飘来了一抹红晕,他的脸很舒展,很美,娇艳得有点惊心动魄了!我看着他的唇,那唇红润润的,微微地蠕动着。

  好近,我的指尖能感到他鼻端温热的气息了,他的气息拂过我的手背,带来我的一阵心慌。我能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淡淡的暗香,他的确是有那种不易察觉的暗香的,我知道。

  他的下颌一动一动的,他的脖子也好像有点儿不安,我还能看到他那些轻微的颤抖。我还能看到他的胸脯随着我的手指的接近越来越地剧烈地起伏了起来,他的肩也好像在不由自主地缩,他的手使劲地抓住了身边的草,他的腿紧紧地夹着,守在身前……

  我的手停在了空中,离他的脸颊只有短短的一点距离,我有点犹疑了。这都是真的幺?这是真的,他正在等我。他真的……?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是宁愿被他诱惑的幺!是啊,宁愿这样,其实,我不是早就被诱惑了幺,我就在等这个时刻。这个时刻来了,他没有鄙视我疯狂的慾望,他已经用他的眼睛答应了我。

  答应了什幺?答应与我一起在挣脱心魔的旅途中徜徉。他準备用他的身体来平息我的烈火,他在等我呢,还犹豫什幺?虽然我没有那样做过,但我看过,应该是知道该怎幺弄的;而且我不停地在想,在我的想像中已经无数次地和他一起弄过了,还犹豫什幺?他就在离你一个头髮丝那幺远的地方。

  他就那幺静静地等待着,等待我的触摸,我想他应该就是在等待的。

  他的脸颊开始很舒展,充满了温情,儘管还残留着泪痕。我不在乎那泪痕,我觉得那泪痕很重要,在他的娇艳和妩媚中,那泪痕给他平添了一种让我心动的憔悴。这憔悴的感觉很重要,也很符合目前的情景,他应该是也需要一些挣扎的……

  他等得有点慌了。他知道我的手指离他很近,但为什幺迟迟没有触摸?他的睫毛抖动了几下,他的眉头耸了几下,他的眼帘偷偷地睁开一点,他看见了我烁烁的目光。

  「你怎幺了?」

  他的唇动了,他的声音变得很柔,轻飘飘的,如同不在我的身边。他的眼波在月色中蕩漾了一下,他蠕蠕的唇一探,居然就衔住了我的手指了。他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托住了我的手腕。

  那丝沁凉,那丝温润,那柔嫩的唇,还有他变幻的流彩。我哆嗦了一下,一阵麻酥酥的感觉迅速地,又似乎是缓缓地,在我的身体里瀰漫了开来。我的耳朵在鸣,我的头在晕,我的肌肤好像在无休止地膨胀着,肌肉和神经都在回答着他的吸吮,他真的在吮我的手指呢!我的心在疯狂地搏动着,「咚咚」地撞击着我的胸膛,还有……

  他的睫毛闪了一下,他的唇蠕动了一下,他的牙齿碰到了我的手指,还有他的舌,他正在……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一点儿都弄不清楚。我知道疯狂的念头在我的身体里盘旋、飞驰,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要!我大口地喘息着,我觉得我的身体在晃,因为眼前的他好像变得不那幺清晰了,只剩下他的眼波,他的唇,还有我指尖瀰漫散播开来的感觉,一阵凉丝丝的电流从那里一丝丝地滋长起来了,痒!痒到我的心里去了,把我的一切都要弄乱了!

  眼前的景物好像变得模糊了,又是那幺的清晰。

  风吹过的时候,他的髮髻散开了,他的衣衫似乎也在散开了。月色照在了他的肩头,晶莹的肌肤反射着月的华,映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睛里。我目不转睛地饱览那奇幻的流线,他的肩,他的臂,他的胸膛……心窝的位置勃勃地被跳动的心脏跳动着,他的胸膛正在向我张开,告诉我他也要我……他的腹,他的……他转过了身子。

  他的背真的很美,虽然他有点儿瘦削,但那线条流畅而优雅;他的腰,他的臀,他的腿……哇哦!我该怎幺办?我不是知道该怎幺弄的幺?

  「你怎幺了?」他的声音又幽幽地在我的耳边飘了起来。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鼻端,他的唇正在离开我的手指,指尖带着一丝与他的樱唇连接的连丝,在月色中亮晶晶的。他的眼波中蕴着涩涩的娇羞,还有点我不知道的东西。他的颊的嫣红,如梦似幻。他的唇,我还能看到那娇巧的舌尖……

  我猛地扑上去,用自己最大的勇气和力气把他推倒了,压上去,然后……我们的唇交织在一起,我们舌交织在一起,我的肌肤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空气变的火烫,他也变的火烫了。

  他只惊慌了瞬间,他的手环过来,顺着我的后颈插入了我的头髮里。我的髮髻散开了,他的手指自由地在发间穿插着,按摩着我的头。他用力地把我的头压在他的脸上,以便我们的唇没有缝隙。

  我的舌搅动着,捉到他的舌,于是我吮过来,用我的牙轻轻地衔住,用我的舌舔舐着,用力地嘬,我们交换着唾液,不在乎。

  我的身体倾轧着身下的身体,他的身体真的好柔,软软的,同时又暖暖的。他的腿有点无所适从,但他没有躲避我。我的身体是在燃烧,要把我融化掉了。他的身体好像也在燃烧的,那火焰一样在把我包围着。我的手在哪儿?他的身体碰上去怎幺那幺的不一样,那幺嫩?

  我的手在他的腰肋间得到了温润和绵软的感觉,哦,他的腰真的好细,而他的胯……恩?这感觉怎幺好像有点熟悉?他只是更有弹性,而且更纤柔。这是错觉幺?我的手逡巡着,滑动着,颤抖着,我摸到了他的腿,大腿。他的腿缩了一下,有点抖。

  真的好柔呀!跟摸我自己的腿的感觉真的好不一样,即便是隔着裤子,我已经感到了那莹润的滑腻,还有那细嫩的绵软。我的手摸到了他的屁股了!我感到他肌肉的抽搐了,但依然是那种细緻酥嫩的质感,还有那曼妙的弹性,他……?

  我撑起了自己的上身,我喘息着凝视着他。

  他也喘息着,他的目光散在旁边,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咬紧了自己的下唇,把头侧过去,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的髮髻已经散开了,那一头乌黑光洁的柔丝披散着,一缕被风扫过来,在他那清瘦的玉颜上变幻着光影……我看到他那娇巧的耳垂上一个不清楚的小孔。

  这是怎幺了?乱了!疯狂的依恋真的,真的把我的眼睛都蒙住了吗?我不傻呀!要是傻的话,我的武功为什幺回这样的高?要是傻的话,我为什幺能成为西域甚至整个天下最危险的刺客?我还是傻呀!是什幺把我的眼睛蒙住了?是贼老天在跟我开一个大玩笑?我一点也不后悔,其实这是给我的一个礼物,同时还把我快要彻底扭曲了的癫狂安抚了一下。我……!我的脑袋觉得好一阵鬆弛,连身体似乎也要鬆弛掉了,这完全是意外的,虽然我并不畏惧我内心的恐慌,毕竟我是有点慌的。现在,我不用再慌了,我爱上了一个如此奇妙的女孩子,她叫林朝英。

  是真的幺?答案,我太需要这答案了!

  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前,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惊慌的看着我,她的手闪电一般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怎幺回事?那是什幺?很平,但不是身体的感觉呀,那是什幺?

  她的眼帘缓缓合上了,她的手也只那幺轻轻地握着我的手腕,她别开了脸,就那幺乖乖地躺着。只是胸脯的起伏更剧烈了,好像能听到那激越的心跳了。她使劲地想控制自己的呼吸,使劲地咬着嘴唇。

  我不能形容这一刻自己内心的感觉,不知是狂喜还是有点失望,好像都有,但更清楚的是那一阵轻鬆的愉悦感,还有心头的怜惜和更强烈的思慕。她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一个,我觉得是了。我为什幺会没法抵抗地被她抓住了?我还想太不清楚。绝不仅仅是她的姿容吧?其实她很美,但她还不是那种会一下就能用她的绝世容颜抓住我的心的美女,而且,我一直就……我真傻!是因为她的骄傲?她的出类拔萃?好像也不是那幺回事。那是因为什幺呢?想不清楚,越想就越乱了。真的,这就是缘分吧?没来由地就这幺被迷住了。好像是这幺回事。

  她偷偷地又看了我一眼,马上就躲开了目光,可能是我的表情太也古怪了,她又看我,而且就那幺好奇地看我。

  疯狂的冲动在这一刻变成了柔情,真的,我是有那种浸泡在温润的温水里的感觉,我清醒了好多,我温柔了好多。

  我伏下身子重新伏在她的身上,我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滑过她的印堂,落在她的睫毛上,用舌尖轻轻地舔舐着她细嫩的眼皮感受着她眼珠的滚动。然后顺着她的鼻樑捋下来,轻轻地衔住了她的鼻尖,轻轻地咬……

  「呃。」她轻轻地哼了出来,被我弄得湿润了的睫毛张开了,她不解地看着我。她好像也平静了一些了,她感到了我的变化。

  我轻轻地捧住她的脸,轻轻地用手掌按压着她的腮,把她的两腮压扁一点。于是恐怕是天下最好看的猪八戒就诞生了,她的唇不由自主地撅了起来。

  我吻上去,琢磨她的唇。

  她好像在颤抖了,她的手在我的腰间了,她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腰背,手也好抖。她的目光好像也有点变了,变得有点惊慌了,同时还有一点烦恼。

  我已经可以接受她的任何变化了,我喜欢那些令我迷醉的变化,我喜欢。

  我温柔地笑着,温柔地吻着她的唇,我不由自主地合上了自己的眼睛,我静静地享受着她。

  温存持续了短短的瞬间,我没想到是她主动挑战的,其实我真的好想就这幺享受这幸福的感觉。

  她突然挣开了我。

  「要弄就快点!别这幺婆婆妈妈的,你们男人不就是要这样吗?」

  她把我推开了,坐起来,就解自己的衣带,不让我看见她的脸。

  这是怎幺了?我没明白。同时她的动作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有一种感觉很不得劲,我好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温情和性慾好像就在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蹤。心头还有一点冷冷的感觉。

  她在干嘛?她在羞辱我幺?不是,她只是在完成一件在她看来很重要的事。这个夜晚,她是主角,我仅仅是被爱情弄昏了头的一个可怜的小角色,和我性交那仅仅是她的一个步骤,是这样吧?真奇怪,我的脑袋怎幺突然就清醒了?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吧?我只是不愿意想。现在,她是在把那个我不愿意接受的谜底揭开让我看看而已,对幺?

  我觉得好冷,冷得我都有点哆嗦了。我还有点害怕,真的,我怕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这是怎幺了?她是一个男孩的时候,我可以容忍他对我做任何事情;我知道她是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我为什幺会这样?

  她背转过身子去,她麻利地把已经揉皱了的青衫褪下去,用手仔细地抚平,然后很细心地叠好,放在一边。青衫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褂子,是很上等的细稠面料,柔软而且光滑。褂子随风蕩漾着,她的肩,她的臂,她的背,她的腰,曼妙的流线变得清晰而朦胧,细緻,优雅。她只迟疑了一下,好像赌气似的又去解褂子的扣子了……

  「不用这样了,你想做什幺,想要我为你做什幺,都可以。」

  我别开自己的眼睛,不再看她。我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觉得身体的确是从那个状态里正在撤离。游戏,我的脑袋里冒出了这个字眼,我觉得她的确是在游戏的,利用我们的弱点。她本来是可以很準确地利用我的弱点的,但好像有什幺地方出了一点差错,她也有点乱了。

  她停了下来,愣了一下,转过来,盯盯地看着我,她好像有点慌。

  「真的。」

  我 起头,看着又躲到云层中去了的月,其实是夜空和那些有点看不清楚的云彩。

  「我是认真的,就是现在,我也没变,我喜欢你。」

  我的确是认真的,我知道自己心里的东西,不能骗自己。如果有星星的话,她就是我要的那一颗。本来我以为头脑清醒了之后,这感觉会淡一点,但不行,这感觉越来越厉害了。

  身体的慾望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我只是想呵护她,让她快乐。这感觉头回在我的心里有了,的确是第一次,那是真的。以前的我会由于迷恋而冲动,于是不顾一切地去得到满足感,我是那幺干的。

  而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我好像有点明白快乐不仅仅来自自己的感觉,还有你喜欢的那个人。她快不快乐一样很重要,现在,她愿意脱光了衣服来跟我做爱,但那是出于她的计划,想必不会真正地得到快乐,那幺……

  「你说什幺?」她好像不信,也没听清楚我的话。

  「不用这样,我也喜欢你。」

  「呃。」她晃了一下,好像要栽倒,但她很快就撑住了。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好像是在想一件真的十分为难的事情,她想不明白了。她在发抖。

  我解开自己的长袍,过去,张开,让她可以躲在长袍里面。

  「不要,不要!」她扯下长袍扔在了一边。

  我看着她娇柔的身体,还有她烦恼的神情,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安慰她。

  「你是为了《九阴真经》吧?我可以帮你。」

  我想她应该是为了这个,她所有的行动不会没有目的。一个练武的人的确是无法抗拒神奇武功的诱惑,这对我也不例外。想必林朝英就是为了《九阴真经》吧?或者她想做天下第一?那应该是一个练武的女孩子能达到的最高的荣誉了,她那幺爱荣誉?

  她 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好像不能置信。

  我拣起长袍重新给她披上,然后就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把自己的头髮弄顺溜了,冲她笑笑。

  「我计划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来捣乱!」

  林朝英突然焦躁了起来,她的掌攻了过来。

  「我杀了你!」

  这是掌法幺?这是招式幺?怎幺好像是在乱打?我随手地拆解着。计划?你不是干得挺好的幺。我哪儿捣乱了?没有与你做爱就算捣乱?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幺。

  她倒在我的怀里了,喘息。

  我有点僵,我的手离她的肩还有一点距离,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就那幺把她拥在怀里。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疯狂?」林朝英的声音颤颤的,她就那幺把脸贴在我的胸前,她的手扶着我的肩,她的髮丝飘过来,掠在我的脸上,痒痒的。

  我觉得这样真好,这一刻,心中的柔情重新在我的身体里滋生了起来。我没有再犹豫,我的手握住了她的肩,把她紧紧地拥抱。

  「没有。」

  她的肩那幺的娇弱,她也那幺的娇弱。她要干什幺?我不管。她的勇气把我抓住了,我知道。

  「没有?」她 起泪眼,胆怯地看着我的眼睛。

  「是,我没哄你。」我抽过左手,轻轻地揩掉她眼角的泪滴。

  「你,你……」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的目光变得淩乱不堪,她哆嗦着,她的表情变了,变得烦恼了,她在我怀里挣扎了起来。「……你这魔鬼!你放开我,我不要和你这样!」她的声音拔高了,她更加使劲地推拒我。

  我鬆开了手,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很苦恼。那苦恼是来自什幺?我真想把她的苦恼全都除掉。

  她逃开了几步,抓着我的长袍,死死地裹住自己的身体,她盯盯地看着我,咬紧了嘴唇,不出声地流泪,那泪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我凝视着她。我不知道她内心到底有多疼,但我知道这个女孩子被伤害得好深,我想把那伤治好。我能幺?我想我能。

  「你滚!滚——」她用尽她最后的力气冲我喊出来。

  为什幺那幺抗拒我?我的存在是障碍幺?为什幺不能让你受伤的心在我的胸前休息一下?你不知道我可以为你疗伤幺?你不知道……?我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已经一片迷濛,空洞,只留下恐惧。真的是恐惧的眼神呢,她怕什幺?我?还是她自己?

  「滚呀——」

  我迈出了第一步,我準备在暗中追随着她,至少现在得在她视线里消失,不然,我担心她要崩溃掉。

  身后是瑟瑟颤抖的声音,还有她急促的呼吸,我能感到她的目光就在我的背上,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正在燃烧着她自己。

  我迈出了第二步……

  呼唤我的名字,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

  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她冰冷的手,她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的身体挨过来,靠在我的背上。

  「不要撇下我不管,让我再靠一下。」

  她抓得好用力,她的指甲似乎都要刺破我的内衣,然后再刺破我的肌肤,然后……她的泪水浸湿了我后背好大的一块,还有她无助的战慄和啜泣,她死死地咬住了我背心的一片衣衫,她抓住我不放。

  我觉得天旋地转,这次是真的,这次我和她是第一次如此的接近,不仅是身体,还有我们的心灵。我清晰地感到了那丝依赖,我同时想要去呵护她。这是什幺样的感觉?怎幺这样的让我沈醉!这一刻,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距离,融化在了一起。我猛地转过身子,把她死死地拥在怀里,背后的衣衫撕裂了也不在乎。

  「我不会撇下你不管的。」

  她的身子软了,如同没有了骨头。

  静林寺的晨钟準时地响了起来,传到很远的地方,那声音厚重得像大锤来扣击着耳膜。

  晨辉透过窗纸把房间里变得明亮起来,好像连房间里的空气也清新了好多。

  我睁开眼睛,费劲地把嘴角的哈喇子抹乾净,一 脖子,就听见「咯登」一声,然后就一阵酸溜溜的疼。

  他妈的!又落枕了!那滋味不好。

  肌肉和骨骼好像都一个劲地酸疼,是因为睡觉的姿势不好吧?的确是。我就这幺坐在床头,扶着床沿,撅着迷糊了半夜,这姿势的确有点难受。

  视线落在了仍然在甜甜睡梦中的林朝英的脸上,我的心不由砰的一跳。

  她睡得很香甜,侧卧着,脸颊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那些苦恼的情绪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睡得像一个小孩。明丽的脸颊红扑扑的,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她的脖子真好看,像什幺呢?我没法表达。她的袖子蹭得很高,那纤细的小臂裸露着,还有手腕和手。晨光中,那细嫩的肌肤透明了一般,好像真的可以看到肌肤下那些奇妙的运动……

  我捧着自己的下颌,就那幺怔怔地看着她,希望永远就这样,不变。

  她动了一下,一缕秀髮遮住了她的脸。我伸手过去,轻轻把那缕秀髮拂开,让她的脸就那幺毫无保留地给我。

  「你就这样守了半夜?」她的眼皮没有动,她好像没有醒,但她的语气的确冷静得很,她的声音也……

  我觉得有点吃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她转过身去,拉过被子裹紧了身子,静止不动。

  片刻。

  被子蠕动了起来,她又从被子里抽出手来在自己的头上和脸上小心翼翼地摸了几下。

  「我要起身了,你……」

  她的声音软软的,好像又没有了方纔的冷静。

  「你起吧,我喜欢看你。」

  「不可以。」

  我不管她,就那幺守在床边。

  「你出去!」

  她有点急了,坐起来,转过脸来,就那幺用淩厉的目光逼视着我,眉毛又飞了起来。

  我的心乱跳了起来,我的眼前一阵迷糊,这样的她,使我没法拒绝。

  「别以为你对我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给我出去!我要撒尿!」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她说的幺?

  华阴的街头,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其实也没什幺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是我。我终于……

  林朝英从她住的华阴老店出来的时候,还是一个英姿飒爽中不乏文雅风流的翩翩少年,只不过她换了一套黑色的衫子。

  这就更不得了,她本来就白,本来就俊,这样一来,当真是……

  我捧着茶杯半天也没「当真是」出来,我觉得自己的眼珠都要掉下来了,还有,我的裤子怎幺湿了?他妈的!茶水顺着桌子流到我的裤子上了!

  林朝英瞥了我一眼,淡淡地一笑,在我的身边坐下,不看我,忍不住「嗤」地一下笑出了声。

  我咳嗽了一声,放下茶杯,尽量地好像什幺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端然稳坐。

  「咱们就在这聊天吧,我得把裤子腾干了再动地方,咳。」

  我用很低的声音,并且用近乎哀求的眼神在林朝英那好像什幺也没看见的眼睛里过了一下,另外,我的脸多少也有点红,我知道。

  她看了我一眼。

  我咧嘴了,我明白了她这一眼中的狡黠,她在琢磨着怎幺使我难看幺?为了配合她的青衫,我今天穿的是一件宝蓝色的袍子,被水弄湿了实在是很显眼的一片标记呀,尤其还是那个地方。

  「好呀。」她冲我笑了一下,「店家,上茶。」

  ……

  很快我就明白了,这茶水喝得我涨肚,一个劲地想撒尿。

  不过我沈得住气,而且我内功精湛,我……我怎幺还是一个劲地想撒尿?